司行霈約了顧輕舟,顧輕舟出來晚了半個小時。
她沒敢說司慕。
司慕最近的表現,讓顧輕舟很不愉快。
他既說不喜歡顧輕舟,又黏黏糊糊的,讓顧輕舟很不舒服。
難道就不能說清楚嗎?
“.咱們做什麼去?
”顧輕舟丢開煩人的思緒,問司行霈。
司行霈指了指後座。
顧輕舟瞧見了一個很大的紙鸢。
紙鸢是金色的蝴蝶,畫的栩栩如生,翅膀薄如蟬翼,很是輕巧,容易放起來。
顧輕舟忍不住笑了:“真是個粗人,哪有端陽節放紙鸢的?
按照習俗,應該是清明節!
”
司行霈就輕輕捏她的臉:“你管什麼節,開心就行。
”
今天晴朗,有微風,最适合放紙鸢和騎馬了。
司行霈帶着顧輕舟,去了他自己的跑馬場。
清空了場地,顧輕舟将紙鸢放起來。
“這紙鸢好漂亮。
”顧輕舟一邊跑一邊對司行霈道。
她跑得滿頭是汗。
紙鸢做工精緻,很容易放起來,她心情前所未有的輕松,看着紙鸢越飛越高,成就感很足。
司行霈知曉她還沒有從上次倪老九的死亡中回神,特意帶着她出來放松。
而後,他們倆騎馬。
司行霈把她抱到了自己的馬背上,輕輕擁着她。
徐風暖暖拂過面頰,溫柔纏綿。
“司行霈,顧維回來了。
”顧輕舟道,“她這次回來,準備下一盤大棋。
”
顧維的回來,在顧輕舟預料之中。
顧輕舟留着顧缃,就是等顧維。
她想要看看顧維的實力,她知道顧維是背後的毒蛇,不管何時都要咬她一口。
先拔了她的毒牙,顧輕舟才能安心。
“我來處理她。
”司行霈道,“你安心依靠着我,什麼麻煩事都不用管。
”
“不,這是我的家務事。
”顧輕舟道,“我要自己處理,你不用幫我。
”
司行霈有很遠大的理想。
他想要結束軍閥割據、兵災不斷的荒年,他想要統一江南江北,百信安居樂業。
他想要娶顧輕舟。
顧輕舟不想瑣事耽誤他,他應該一心操持大業,家務事是顧輕舟的責任。
夫妻倆,就是應該相互扶持。
以後,甚至長長久久,她都需要處理好後方,讓他沒有後顧之憂。
司行霈懂得她話中之意,摟緊了她,低頭吻她柔軟的發:“好,需要什麼就告訴我。
”
他在或者不在,他的小女人都能把事情做好,因為她身上有他的影子,是他調教出來的結果。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司行霈說要教她堅強,他教會了她,她是司行霈最成功的功業。
顧輕舟嗯了聲。
兩個人下了馬,并肩而立,陽光将他們的影子拖得很長。
司行霈再次感觸,她真的很配他。
兜兜轉轉二十幾年,第一次心甘情願的愛上一個女人,而且承認,她與他勢均力敵。
司行霈自負而驕傲,他從未敬佩過某位女士,他從前覺得女人是天生的弱者。
哪怕有強悍的,也遠不及他,直到他遇到了顧輕舟。
這個女人,肩膀削瘦纖薄,卻又有足夠的能耐,站在司行霈相同的地位上。
回到别館時,已經是黃昏了。
顧輕舟洗了澡躺下,卻略感沉默。
司行霈問她想什麼時,她說:“我在想顧缃。
”
她打算明天去牢裡看看顧缃。
顧缃入獄這麼久,顧輕舟還從未去探監過。
“.我能去嗎?
”她征求司行霈的同意。
司行霈笑道:“去吧。
”聲音溫柔而寵溺。
晚上,司行霈在燈下處理文件,顧輕舟和木蘭一人一狼,抱着并頭睡着了,暮山躺在旁邊的地上。
顧輕舟第二天中午,才去了警備廳。
她剛剛到警備廳的時候,卻見一輛汽車,揚長而去。
這輛汽車,有點眼熟。
顧輕舟進了警備廳,說:“我來探視顧缃,我是她妹妹。
”
“顧小姐?
”警備廳的人道,“您姐姐剛被市長派人接走了。
”
“什麼?
”顧輕舟蹙眉。
“您不知道嗎,顧缃是因為指使綁架市長的二公子入罪,現在市長帶着二公子銷案,他們不告顧缃了。
”警備廳的人道。
顧輕舟微訝。
“法律是這麼說的嗎?
”顧輕舟問這個警員,“顧缃是綁架罪,哪怕市長公子不告,她也是有罪的吧?
”
警員打量了顧輕舟一眼,心想這是什麼妹妹啊,巴不得姐姐坐牢嗎?
警員态度不好,道:“這位小姐,市長是拿了督軍的手谕,我們奉命辦事。
”
顧輕舟表情微斂。
乘坐汽車回去,顧輕舟這時候才有點意外。
老實說,她沒想到顧維這麼快就把顧缃從牢裡撈出來。
顧輕舟回到了司行霈的别館。
司行霈深夜才回來。
顧輕舟沒有睡,問他:“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
司行霈知道。
“.是督軍發的手谕,顧缃的案子撤了。
”司行霈道,“你放心,你想要她今晚死,我立馬派人去準備。
”
顧輕舟失笑,輕輕打了下他的胳膊:“又犯渾了。
”
顧輕舟又問他:“督軍為何會撤了顧缃的案子?
”
雖然知曉嶽城的軍政都隸屬南京,可各地軍政府素來劃地為王,司督軍沒理由害怕南京政治部的人。
政客詭計多端,可此前是亂世,他們還能強悍過扛槍的?
“督軍不想和南京交惡。
”司行霈道,“特别是這個當口。
”
“現在是什麼當口?
”
“胡同賢前不久才到了嶽城,還記得嗎?
”司行霈問。
怎麼會不記得?
若不是邢森,他父母也不會到嶽城來。
但是他們來了,在南邊軍政兩界引起了不少的轟動。
嶽城更是風口浪尖。
司督軍可能和胡同賢達成了什麼條件,南京那邊虎視眈眈。
“.督軍要做大事,南京就是不放心,才派了尚副部長來視察政治和經濟。
這個時候,督軍就應該伏低做小,隐藏鋒芒。
”司行霈道。
尚副部長不是無緣無故到嶽城,更不是為了給顧維報仇。
他來,是帶了總統的密令。
而司督軍現在在籌劃一件大事,他不想此前和南京鬧得太僵,耽誤正事。
魏市長請求撤銷此案,司督軍考慮到,他兒媳婦沒受什麼傷害,顧缃又是顧輕舟的姐姐,撤銷此案,對督軍府利大于弊。
“督軍是很疼你的。
”司行霈道,“他撤了這案子,其實也是為了你考慮。
畢竟是你姐姐,她入獄對你聲譽也不好。
督軍更愛面子,顧家和司家将來是姻親,他也要考慮這些。
”
同時,司行霈也想提醒顧輕舟,沒必要拖延,他可以派人去殺了顧缃。
“我懂了。
”顧輕舟微微淡笑,心中已經明了。
顧維現在肯定很得意。
顧輕舟住了一夜,次日從司行霈這裡出發,去了學校。
晚上放學,顧輕舟乘坐電車回家,一轉頭發現司行霈的副官,也上了電車。
臨近顧公館兩條街時,顧輕舟下了電車。
她站在銀行門口,略微停頓,司行霈的副官就佯裝休息,站在顧輕舟旁邊,目觀四方,低聲道:“顧小姐,今天早上您到校門口時,有人跟蹤您,我們已經處理掉了。
”
“多謝。
”顧輕舟道。
她信步走回了家。
一回來,就聽到了家中的鋼琴聲。
顧維坐在琴凳上,緩慢而輕柔彈琴,顧纓和顧缃立在她的旁邊。
顧缃重新做了頭發,臉上撲了粉,看不出氣色,隻是更加瘦了,臉尖尖的甚是美麗動人。
顧缃挑釁般看着顧輕舟,漂亮的眼眸裡,全是蛇信一般的毒焰,輕蔑而又狠戾,盯着顧輕舟瞧。
“輕舟姐姐,您放學啦?
”顧維的手,重重按在琴鍵上,一陣刺耳的響動之後,她停下了,笑盈盈起身,和顧輕舟打招呼。
“是啊。
”顧輕舟笑道。
她眼眸流沔,看着顧缃笑道:“大姐,你居然從牢裡出來了,好福運啊!
”
顧缃臉色猙獰,她想要撲上來,狠狠掴顧輕舟一個耳光。
顧維拉住了顧缃的手,不許她沖動。
“顧輕舟,你不要得意!
”顧缃不及顧維的修為,她恨得咬牙切齒,“你這個下賤的東西。
”
顧輕舟覺得好笑:“是嗎?
我還以為,你更加下賤呢,用那些惡劣的手段,還沒有成功,你真應該學學維維,說不定還能讨個姨太太做呢。
”
顧缃越發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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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輕舟侮辱了她們姊妹倆,她想要沖上去。
顧維掐住了她的手,沖她搖搖頭。
顧輕舟上樓,發現顧缃的房間上鎖了,她的鑰匙插不進去。
她頓時就明白了。
打開自己舊房間,顧輕舟發現收拾得很整齊,她的東西全部被搬回來了。
二姨太急匆匆上樓。
是顧缃叫傭人把顧輕舟的東西扔回來,弄得滿屋狼藉,二姨太不敢和顧缃硬碰,隻是吩咐人收拾好,免得顧輕舟回來惱怒。
“輕舟小姐,這房間也挺好的,您要不就先住着,等老爺回來了,我們再慢慢商量。
”二姨太柔聲勸慰她。
家裡突然多了顧缃和顧纓,顧輕舟好似也沒那麼害怕。
“沒事,這原本就是我的屋子。
”顧輕舟笑道,“住哪裡都一樣。
”
二姨太輕輕松了口氣。
她還以為顧輕舟要大發脾氣。
東西被顧缃扔回來,二姨太是挺惱火的,覺得顧缃狗仗人勢。
沒想到,顧輕舟神色平和,淡然就接受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