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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上瘾

顧輕舟司行霈 明藥 7332 2024-11-29 14:26

  顧輕舟接到了海關衙門的電話,并未告知顧圭璋。

  她甚至吩咐家裡人:“若是衙門再打電話來了,就說老爺不在家。

  沒必要讓顧圭璋驚醒過來。

  她依舊忙着織毛線。

  衣裳織好了,隻剩下兩條袖子還沒有織上去,像件馬甲。

  顧輕舟忙活了大半年,毛衣初成形,比别人費了近乎百倍的功夫。

  她拿着半成品,邀功般去了司行霈的别館。

  “來,試試。
”顧輕舟道。

  司行霈的眸光溫暖而甯靜,毫無初見時的戾氣和狠辣,他像隻溫順的豹子,靜靜守衛着他最心愛的姑娘。

  “不容易,還真織好了。
”司行霈笑道,很是意外。
他讓顧輕舟織毛線,卻沒指望她真能織成。

  如今是意外之喜,喜悅就莫名其妙添了一層。
他伸展雙臂,讓顧輕舟為他穿上毛衣。

  毛衣有點寬大,缺少兩隻袖子,而且領口很高,快要勒住他的脖子了。

  可是真暖,暖得人心中都軟了,像春日的驕陽,透過了肌膚和骨頭縫隙,絲絲縷縷照進來。

  顧輕舟端詳着,為他整了整衣領:“領口高了些,我拆了重新打。
衣裳有點寬松,袖子要再收兩針。
有點醜,這不能怪我,我不熟練。

  “已經很好了,一點也不醜!
”司行霈含笑聽着她的打算。

  她從前十指不沾陽春水,如今學會了織毛線,越發有了太太的模樣,像個操持家業的。

  “再過一周,就可以穿了。
”顧輕舟道。

  當天晚上回家,她果然将衣領拆了。

  她一時心急,拆了重新織,發誓要把領子織好。
看起來很簡單,她卻不知不覺忙碌着就到了淩晨三點。

  樓下傳來響動。

  是顧圭璋和五姨太回來了。

  “人呢,快開門!
”顧圭璋仰着脖子大罵。

  他聲音極大。

  女傭跑過去,被他重重踹了一腳,他怒喝道:“都是挺屍,要你們有什麼用!

  女傭悶哼一聲,險些疼得落淚了。
顧圭璋穿着皮鞋,又是個中年男人,這一腳的力度可想而知了。

  顧輕舟撩起窗簾的一角,靜靜看着。

  複而,她又放下了窗簾,同時熄滅了房間的燈。

  第二天,女傭羅嫂就向顧輕舟道:“小姐,我做完這個月就不做了。

  昨晚被顧圭璋踹了一腳的,就是這位羅嫂。
她又疼又怕,這顧公館兩年不到減少了一大半的主人,讓女傭毫無安全感。

  顧輕舟略微沉吟:“你做到什麼日子滿一個月?

  “舊曆二十八。
”羅嫂道。

  距今還有五天。

  顧輕舟又問:“你在顧公館幾年了?

  羅嫂有點傷感,道:“已經五年了。
”顧家不富足,太太也不是慈善之輩。
可人都有點習慣性,一旦做慣了,就不想挪地方。

  隻是現如今,顧公館已經不成樣子,人心都散了,羅嫂忍無可忍。

  羅嫂昨晚挨了顧圭璋一腳,心窩疼了一夜,下定決心要走,她可不想死在顧公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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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輕舟點點頭。

  她上樓去,拿了三個月的工錢,結算給了羅嫂。

  “拿去看病吧,昨晚老爺那一腳踹的有點重,你去教會醫院檢查檢查,該吃藥就去買藥。
剩下的買些補品。
”顧輕舟道。

  她當即讓羅嫂走了,沒有為難她。

  羅嫂千恩萬謝:“小姐,您菩薩心腸,老天爺會保佑您的。

  顧輕舟苦笑。

  她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老天爺不用響雷劈她,已經很厚待她了。

  吃飯的時候,顧圭璋頂着一臉的疲倦下樓,顧輕舟就把羅嫂的事,說給了他聽。

  “羅嫂要走,我就打發她走了,以後晚上由王管事應門。
”顧輕舟道。

  顧圭璋頓時大怒:“誰讓你做主的?
是你當家,還是我當家?

  他火氣極大。

  姨太太們斂聲屏息,全不言語,恨不能把頭埋到飯桌上。

  “阿爸,您最近挺累的,家務事我幫忙操持了。
”顧輕舟道,“況且,我也沒問您要錢管家,是不是?
這些日子的吃喝,都是我填補的。

  顧圭璋立馬說不出話。

  可是他心中仍有憤怒。

  一股子無名火,燒灼得他五髒六腑全燃了起來。

  顧輕舟又道:“阿爸,衙門來了電話,問您何時病愈。
您哪裡不舒服嗎?

  顧圭璋微愣。

  他已經一個月沒去衙門了。

  上樓之後,顧圭璋抽了兩根雪茄,五姨太跟他說:“老爺,您白天多睡一會兒,晚上精神才好啊。

  顧圭璋用力推開了她。

  他洗澡更衣,去了趟衙門。

  五姨太見狀,匆忙去找顧輕舟:“怎麼辦,他又去了衙門。

  顧輕舟把周煙安排在顧圭璋身邊,最終的目的,就是讓顧圭璋陷入賭瘾裡。

  上次股票的事,讓顧輕舟明白,顧圭璋雖然混賬,心智卻很堅定,他不碰鴉片和賭博,妄圖拉他去賭,這不可能!

  這是有淵源的。

  顧圭璋小時候家業頗豐,他也算是地主家的孫兒。
可是他爺爺迷戀上了賭博,把家裡的田地全部輸光了。

  那時候顧圭璋才六歲,沒了祖業,生活一落千丈。

  他父親是啃老的,自己沒本事。
爺爺輸光了家當,他父母沒了依靠,抱怨了一輩子。
顧圭璋也聽了一輩子,他深知賭博的危害。

  這樣的心理陰影存在,根深蒂固,想要讓顧圭璋入賭場是千難萬難的,他平時連麻将都不怎麼碰。

  上次股票的誘惑那麼大,顧圭璋都能及時收手,沒有特殊的圈套,套不牢顧圭璋。

  顧輕舟為了推他入坑,首先給他的生活營造一系列的痛苦,讓他對家庭憤怒、對工作惱火、對女人憎恨。

  二姨太的離開,是顧圭璋的第一個重打擊,讓他懷疑起自己的魅力和威嚴。

  二姨太逃走之後,顧圭璋丢了一大筆錢,這讓愛财如命的他痛心疾首,這是第二個打擊。

  胡次長使詐,讓顧圭璋被總長罵,這是第三個打擊,讓顧圭璋看不到事業的前途,被同僚打壓排擠。

  寶來的屍骨暴露,雖然不是為了打擊顧圭璋,卻也給了顧圭璋重重一擊,讓他擔驚受怕,怕自己擔上殺人的罪名,這是第四個打擊。

  這一切的痛苦加在一起,太過于沉重,任何人都想要逃避現實、逃避這些痛苦。

  家庭、衙門,全部都讓顧圭璋待不下去,他簡直無處可逃。

  五姨太再撺掇他去賭博,顧圭璋就去了。

  他去的賭場,是顧輕舟安排好的。

  五姨太擅長出千,在那家賭場,她出千永遠都不會被打,故而顧圭璋賺了很多錢,嘗到了甜頭和快樂。

  這就是賭瘾。

  賭瘾和鴉片瘾一樣,想要戒掉特别難。

  赢了半個月,賺了不少的錢之後,顧圭璋上瘾了。

  他連衙門都不去,足見他深陷進去了。

  最近這些日子,顧圭璋不再是一味的赢錢,他有時候赢,有時候輸。

  輸了就想翻本,赢了就想赢更多,起起落落的,讓顧圭璋再也沒了其他心思,所有的精力都撲在賭博上。

  他賭瘾越來越嚴重。

  他明知這樣下去會毀了他,卻泥足深陷,再也無法拔出來。

  顧輕舟給五姨太的任務,五姨太快要完成了。

  可今天,顧圭璋居然收拾好了心情,去了衙門,這讓五姨太大驚失色,難道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費了嗎?

  五姨太驚慌失措找到了顧輕舟:“小姐,現在怎麼辦?

  “無妨。
”顧輕舟神色甯靜,嫩白的胳膊壓在毛線上,認真織着,修長的羽睫留下淡淡陰影,将她的視線全部遮住。

  她似一樽白玉雕像,臉上全無情緒。

  五姨太愣在旁邊。

  良久,顧輕舟揚眸,再次道:“不用擔心,他去衙門做什麼,現在還不知道呢。
賭瘾起來了,不丢了半條命都戒不掉,你放心。

  五姨太這廂火急火燎,顧輕舟這廂風平浪靜,對比之下,五姨太忙收斂心緒:“約定的時間快到了。

  顧輕舟找來五姨太,是有時間規定。
過時還沒有讓顧圭璋入甕,顧輕舟就會把五姨太送入監牢。

  五姨太輸光了朱晟如的全部家當,還殺了朱晟如,已經犯下衆怒,朱家到處找他,世人也等着看她的下場。

  她能否活命,全看顧輕舟的。

  “不用着急。
”顧輕舟微微一笑,唇畔的笑意清淺。

  五姨太垂了頭。

  顧輕舟道:“五姨太,你一直做得很好!
每件事都會有點小波折,你不要偶遇挫折就驚慌失措。

  五姨太微愣。

  “要相信自己。
”顧輕舟低聲笑道。

  五姨太道是:“多謝小姐。

  “出去吧。
”顧輕舟繼續織毛線,她的胳膊細嫩白潤,像玉藕般壓在毛線上,讓她看上去格外溫柔。

  這麼個溫柔的女孩子,居然用此等毒計陷害她的父親。

  五姨太不寒而栗。

  “我要盡快擺脫顧輕舟!
”五姨太心想。

  顧圭璋去了衙門,不過兩個小時,他又回來了,手裡拎着一個皮箱。

  他派人去喊了五姨太。

  五姨太聽說顧圭璋又回來了,心中稍微安定,她就知道自己沒有失手。
她下樓,去了書房。

  “過來,給你看點好東西!
”顧圭璋笑道。

  周煙微訝。

  顧圭璋打開了皮箱。

  看清楚皮箱裡的東西,周煙愣住,臉上浮動幾分費解的神情,望着顧圭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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