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3 重逢即是别離
傾城剛要開口,卻見鳳焱一臉興奮模樣,隻有無力地搖搖頭道。
向來會察言觀色的鳳焱,此刻卻也不點破傾城的不快。
兩個人選了一處人煙較少的位置,點亮河燈。
原本心有不快的傾城,在河燈點亮的那一瞬,也仿佛點亮了她的心。
看着小小的河燈漂浮于水面,她的心也一路随行。
她的視線順着河燈一路漂泊,直到他們的河燈與其他人的河燈彙流而成,她才不舍地收回視線。
然而,鳳焱的目光卻沒有來得及收回。
四目相對,傾城的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她若真的聽從舅舅的話,那麼就不該和鳳焱有所接觸。
但有時候她不知不覺就和鳳焱在一起獨處。
好比今日之事,她隻想到要見阿布,卻完全忘記了一路隻有鳳焱與她同行。
等到她想起時,他們已經來到了喀什。
本着将錯就錯的态度,她便也不管不問。
其實,這大概就是她心裡最真實的想法吧。
因為想和鳳焱在一起,所以對他總是格外信任。
“城兒,我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
鳳焱的聲音淡淡的,柔柔的,沒有波瀾,沒有起伏,卻瞬時傳遍傾城的内心深處。
她的渴望,她的夢想,在這一刻達成。
得此眷顧,她何德何能?
鳳焱身為皇子,他的婚事有着比她還要強大的阻力。
婚事尚且不易,又如何保住一雙人的承諾?
他的目光雖然柔和,但十分堅定。
寬廣的兇懷,強勁的臂膀,一切都在昭示着這個男人的強大。
可是,這樣一個強大的男人,卻對她許一下一雙人的承諾。
要說傾城不動容,是不可能的。
她緊盯着的鳳焱,從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不知道聽誰說過,當一個男人的眼中有了你的存在,那麼代表他真真切切愛上了你。
鳳焱的臉頰越來越近,傾城的心亂跳如鑼鼓,她在等待着,她在期待着……
“王城!
”
耳邊,傳來一道叫喊聲。
傾城循聲望去,隻見一道淡藍色身影正快速朝他飛奔而來。
身影之後,還有幾人跟從。
鳳焱的眸光頃刻冷淡了下來,他将傾城拉到身後,目光不悅。
傾城不知來者何人,也便順着鳳焱的意思躲在他的身後。
但随着身影的越靠越近,傾城卻猛地從鳳焱身後蹿了出來。
“阿布……”
她高興地迎了上去。
阿布興奮地擁抱傾城,兩個許久未見的人終于再次見面。
“你怎麼會在喀什,是來找我的嗎?
”阿布看着傾城,滿是欣喜。
這該是多麼值得慶幸的事,他相見的人就在眼前,還是在‘踏雪節’上遇見。
在這裡遇到阿布,也是傾城最為開心的事,她問道:
“嗯,我們原本打算明日去烏蠻,你怎麼會在喀什?
”
若是今日錯過,許多明日他們就見不到面了。
阿布撓撓頭,不好意思道:
“其實,我也準備明日去異色城見你。
”
他還是第一次有這種莫名的悸動感,傾城的目光,讓他不自覺地感到害羞。
“見我,是出什麼事了嗎?
”傾城卻沒有什麼羞澀感,阿布要跟着阿南法師學習法術,所以一直也不能離開烏蠻。
如今他忽然離開,豈不是……
阿布見傾城擔憂,忙道:
“沒事沒事,一切都好。
我就是,想你了。
你頭上戴着的花,真好看。
”
他指了指傾城頭上的花,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在傾城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臉頰正是通紅。
傾城摸了摸頭發,摸到了鳳焱給他戴的花。
剛才玩到興起,居然忘記了此是。
她想了想,還是把花從頭上拿了下來。
如今他是男子,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還是早些拿下的好。
“阿布法師。
”鳳焱也走來了過來,他略帶友好地與阿布打着招呼。
阿布穩定了心神,也友好道:
“八皇子殿下。
”
南疆一事,以後還得鳳焱撫照,阿布對他很是客氣。
“難得今日在此遇到你們,今日我做東,一盡地主之誼。
”
阿布興緻沖沖地提議道。
正好傾城與鳳焱也未吃飯,如此正好。
阿布選了喀什一家最有名氣的酒樓,雞鴨牛肚點了滿滿一桌子。
看得出,如今的阿布已不再是幾個月前的小心、謹慎,他是阿布大人,身後還跟着幾個随從。
“如今,咱也是南疆的朝臣了,以後在南疆之地,報我‘阿布大人’的名号,我罩你。
”
阿布得意洋洋地與傾城分享他如今的情況,阿木王很看重他,讓他進入朝中議事。
因為他和師傅學習,還特别允許他可以随意出入皇宮。
師傅對他也很看重,準備将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他。
他學的有些吃力,但很開心。
傾城見阿布開心,便也跟着喜悅。
但是,這份喜悅馬上被分離的惆怅感所取代了。
“阿布,我後天将要離開異色城。
”
傾城忍了又忍,最後隻能開口道。
分離,是痛苦而難受的。
他們不忍分離,卻總是要分離。
“離開異色城?
你要來烏蠻嗎?
”阿布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竟還在暢想傾城回來到烏蠻。
如果傾城來烏蠻,那他就更開心了。
傾城不忍打擊他的開心,卻也不得不道:
“我要回内京。
”
“回内京好啊……回内京!
”
原本阿布還很是雀躍,但他随後意識到,内京,那裡距離南疆近萬裡。
他們再想見面,将難上加難。
傾城不言語了,她不想再讓阿布受到打擊。
鳳焱卻道:
“對,後天我的軍隊也将開拔回京。
”
阿布這才明白,他們是真的要走了。
是啊,他們原本就不屬于這裡。
“你們,都要走了。
那什麼時候回來?
”阿布帶有期待道。
什麼時候回來?
傾城遲疑了,她還會回來嗎?
鳳焱在此時恰到好處道:
“安頓好内京之事,若是得了空閑,或許會回來看看。
”
或許,也就是不确定。
這幾個月,阿布就好像做了一場夢。
分不清是噩夢還是美夢,在夢中,他遇到了很多喜歡的人,也有不喜歡的人。
他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徒弟,搖身一變,成為南疆最年輕的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