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6 兩個“城兒”
想去年範先生去朝陽城,蘇尚的心思已經表露許多。
這若是換了常人,蘇尚定人不會理會。
然而,為了範先生,他卻親自迎接。
如此,還不能代表許多嗎?
範先生點點頭,欣慰道:
“沖你這句話,我也當收你為徒。
”
猛然的應許,令蘇武還有些愣神。
當他回過神來,當即便道:
“師傅在上,受徒兒一拜。
”
說着,他便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向範先生敬茶。
“好好好。
”範先生接過茶杯,輕抿了一口茶,代表他收下了這個徒弟。
蘇武喜出望外,原本他隻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卻沒想到,他真的成了範先生的徒弟。
如此好事,他若知道今日,肯定早就去做。
其實,蘇武也是經過一段時間的曆練,才讓範先生接受了他。
若是從一開始蘇武就提此事,那麼會讓他失望的。
範先生喝過茶,受過禮,便也将蘇武當作了一家人。
他想到傾城與蘇武的關系,便沖着屏風喊了一句:
“城兒。
”
蘇武很是不解,因為一句“城兒”,令他想到了兩個人。
傾城躲在後面欲哭無淚,心想爹您收徒弟就好,怎麼還把我也給賣了?
以蘇武對她的執念,肯定會想到她就是王城,王城就是她。
可她怎麼敢告訴蘇武這些?
傾城勉強維系着一抹笑容,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蘇武面色還好,似早有思量。
“過來見過你蘇師兄。
”
範先生如今越看蘇武越順眼,竟然自作主張将蘇武升級為“師兄”的待遇。
又是“師兄”,這回,傾城可無力反駁。
範先生雖然寵她,但在這些禮數上面卻從不妥協。
蘇武年紀比她要大,又深得範先生寵愛,她若是此刻不滿,範先生才不會理她。
傾城正是躊躇,蘇武卻像看透了什麼一般,上前行禮道:
“表妹。
”他的眼角挂着笑意,微笑的姿态沒有半分邪佞。
傾城也隻有福身道:
“表哥。
”
兩個人昨日共同經曆了考驗,如今再相見,卻已各懷心思。
範先生似剛剛才記起傾城與蘇武的關系,他一拍腦門,驚喜道:
“瞧瞧我這記性,你們還有親戚關系呢。
”
傾城心中隻有無語,範先生的演技太差,連她都看不過去。
範先生卻不管演技,他隻是要說自己想說的話。
範先生的目光變得正式起來,長輩的姿态頃刻盡顯,令人不容小觑。
“不過,進了我的門,便要遵從我的規矩。
從今日起,你便是傾城和逸寒的師兄。
”
範先生目光緊盯蘇武,似從今日起他身上就挑起了什麼重擔一般。
蘇武還未開口,傾城卻是不情願了。
“爹,我又不是您徒弟,說什麼師兄啊。
”
在淨心那裡,她就與甯白争“師兄”之名。
到了範先生這裡,沒想到還是如此。
她雖然年紀小,但好歹也是先入的門。
更何況,她是範先生的幹女兒,可不是什麼徒弟。
向來對傾城從無怒火的範先生,此刻竟然緊盯傾城的眼睛,毫不客氣道:
“沒規矩。
”
他的眼中已隐含發怒模樣,令傾城也不敢恣意。
範先生雖一言不發,但眼中隐含的怒氣卻令傾城膽顫。
傾城雖然委屈,但還是遵循範先生的意思,不情不願地喊了聲:
“蘇師兄。
”
蘇武又如何看不出傾城的不情願?
他并未接受,而是解釋道:
“表妹無須客氣,你怎麼叫都好。
”
在蘇武看來,稱呼不過小事。
真正重要的是眼前的這個人。
然而,蘇武的體諒并沒有得到範先生的半分支持。
範先生不悅道:
“她沒規矩,你也跟着沒規矩啊?
”
面對蘇武,他也沒了笑容。
不快的表情,令蘇武也不覺膽顫。
“徒弟不敢。
”蘇武急忙認錯。
他現在竟有種羊入虎口的感覺,表面謙謙君子一般的範先生,其實也有着自己的硬氣。
蘇武想想也就釋然了,若範先生真的毫無個性,他又怎麼會離家多年,又怎麼會被聖上關押。
想通之後,蘇武隻能遂了範先生的心意。
“師妹,你好。
”蘇武幽幽道。
兩個人雖然不情願,但也不敢違背範先生意思。
範先生見他們終于也有了師兄妹之情,這才厲聲道:
“從今日起,你們就是一家人,在外團結互助,在内和氣一派。
萬不可因為他事,而影響師兄妹的感情。
”
“是,師傅。
”二人異口同聲,看向彼此,眼中暗含笑容。
範先生總算松了口氣,心中埋怨傾城不懂他心意。
傾城與蘇武雖然算是兄妹,但實際上根本就沒什麼關系。
哪怕在朝陽城亦是這般毫無關系的合作。
照着蘇家的勢頭,振興隻是早晚問題。
而沐傾心和蘇武可是實打實的表兄妹,到時候蘇武會幫助沐傾心,還是會幫助傾城?
結果不言而喻。
範先生便是要蘇武認下傾城,即便日後有事,他也得掂量掂量。
更何況,傾城的身份也需要一個人做掩護。
蘇家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範先生并不知道鳳焱已然知曉了傾城身份,否則他也不會多此一舉了。
蘇武的冷靜,那是在外人面前。
如今範先生已經說做家人,他便也不再隐藏,沖着範先生讨好道:
“師傅,我馬上就要西去當兵,師傅可有什麼錦囊妙計可以傳授于我?
”
蘇武天生就不懂什麼叫作“不好意思”,詢問的話張口就來。
若不是傾城知道他的為人,定然以為他來此隻是為了這件事。
範先生也沒有隐瞞,沖着蘇武神秘一笑。
“這回,你可算找對人了。
”
他看着傾城,似有深意。
傾城明白範先生的意思,其實,如果蘇武今日不來,她也會去尋蘇武。
西北不必内京,稍有不慎便有生命危險。
蘇武雖然可惡,但想想他也并非奸邪之人,罪不至死。
若是被無辜牽連,那才是真正的不該。
傾城從發間取下一支發簪,發簪款式已有些老舊,簡單的碧玉裝扮很是清雅。
傾城看着發簪,心中一片柔軟,她柔聲道:
“這是乃我母親之物,你去了以後,告訴夜引弓将軍,你是我師兄,便不會有人為難于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