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私奔被抓,表小姐死不悔改

第1章

  “虧你是謝府的表小姐,竟幹出勾搭外姓男子的腌臜事!
沈小侯爺性子單純,你就如此引誘他去私奔,你這女兒家怎如此不知廉恥?

  下一刻,冰冷刺骨的水便撲面而來。

  從頭澆到腳,阮凝玉冷得發抖,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這是在哪?
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臨死之前,甯德皇後将斃的消息不胫而走,舉國歡慶。
而她睡在紫檀床上,用世間最稀有名貴的藥材吊着最後一口氣。

  沈小侯爺,私奔?

  過去那些朝廷言官像她活像見了在世妲己,怒斥她身為皇後卻水性楊花,勾搭佞臣,用女色攬權。

  在他們筆下種種罄竹難書的罪行裡,年少同沈小侯爺私奔不過是她最平淡的一筆。

  阮凝玉覺得莫名其妙,這不是她出閣前幹的混帳事嗎?

  将她潑醒的老嬷嬷說完,把水桶往地上一扔,便恭敬地朝着面前的男子行禮。

  “謝公子,表小姐我已經替您捉到了,接下來全憑公子處置。

  庭院中,傳來了玉石輕擊,泠然似雪的一聲——

  “捆上來。

  聽此聲,阮凝玉駭然望去。

  她正被惡奴押着,所以隻能艱難地擡起頭,隻見青石闆潮濕,荒敗的院落雜草叢生。

  以及,謝淩......

  即使離得遠,隻窺見一道雪胎梅骨的白衣,她也能感受他身上那股雪巅般的清寒淩冽。

  阮凝玉顫了身體。

  京城有雙姝。

  謝氏望族的表姑娘,以及許禦史的幺女許清瑤。

  謝家表姑娘傾國傾城,以容色聞名。
許清瑤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是滿京貴女的模範。

  而這世間最優秀的兩個兒郎,歸了她們。

  一個寵冠六宮的皇後,一個謝夫人。

  世人最津津樂談的,就是她們各自的丈夫。

  而許清瑤的丈夫,便是眼前這位權傾天下的謝首輔,謝淩。

  她曾親眼見過他手持朱砂筆,波瀾不驚地在生死譜上勾去無數王孫閣臣的名字。
也見過他面對陳侍中死不瞑目的暴斃,也能有雅緻地在亭中取雪水煎茶。

  這位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謝首輔,不知道以高山仰止的外表,掀起了多少腥風皿雨。

  再聯想起前言,阮凝玉驚得容顔失去皿色。

  她回想起來了。

  永甯二十七年,六月初九,尚是謝府表姑娘的她同沈侯爺的小兒子沈景钰私奔,離京路上被謝家人抓到,兩家震怒,此事轟動很大,滿城皆知,而她名聲掃地。

  而她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她當時受了家法,半月下不來床,并且被禁足了好些個月。

  更重要的是,将她抓回謝府的人,是謝府的嫡長孫,一代首輔,世間最狠厲薄情的男子——

  謝淩,字玄機。

  論親疏,她沾親帶故被寄養在謝府,她跟着一衆同齡人喚他長兄。

  領她進門的老嬷嬷對她耳提面命,謝府的人都是金枝玉葉,但沒有哪個人能比得上長孫謝淩,那可是謝老夫人的命根子,千叮萬囑她平時切勿沖撞到這位貴人。

  她垂眼,記下了。

  隻有在逢年過節,或是府中家宴方才遇見。
她這個二房姨娘院裡的表姑娘也隻能在後面,遠遠地看他一眼。

  她與沈景钰私奔,是他鐵面無私,尋千裡将她捉拿回府,亦是他主持家法,處治她時凜如冷霜,面不改容。

  捉拿回府那一日,在宗族祠堂,他為長兄不假人手,每一道狠厲的鞭下手不留餘地。

  道道皮開肉綻,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留下刺目鞭痕,豔麗得像是雪地怒放的紅梅。

  她在地上全身發抖,拼命地喘息,遍體紅痕,仇恨地瞪着他,簡直就像一隻失控發狠的野獸。

  聖人模樣的謝淩不顧她怨恨的眸,淡淡地道。

  “做人,要知仁義禮智,守女德。

  說完,丢下戒尺,漠然離去。

  她當真是恨極了他。

  當晚她疼暈了過去,足足半月都下不了床,在閨閣裡養傷。

  那次家法伺候,讓她對謝淩是又恨又怕。

  于是謝淩成了她最怕的人,連夢裡都有他的影子,每晚她都要在手裡捏着塊手帕才能安心入睡。

  後來她遇到了慕容深,成為了寵冠六宮的皇後。
她在皇帝的耳邊吹枕邊風,使絆子潑髒水,殺他的同黨,跟他成為政敵,以報當年之仇。

  謝淩也從三元及第的士族驕子,變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首輔,權傾朝野,也娶了門當戶對的妻子。

  她跟許清瑤鬥了十年。

  但偏偏阮凝玉的名聲并不太好,所以人們相比于她這個空有美貌的皇後,更喜歡才學過人滿腹詩書的許清瑤。

  丈夫是冠絕天下的謝郎,兩人皆是高門顯貴,強強聯合,百姓樂見其成。

  更何況謝氏夫婦伉俪情深,情投意合,謝郎愛妻勝過世間萬千男子,據說謝大人給夫人寫的情詩不下百篇,十年來日日雷打不動晨起為發妻梳發挽髻,這樣的神仙眷侶才是老百姓最豔羨的,豈是宮中那位以色侍主的花瓶皇後能比的?

  如今她在未央宮斃了,想來這位内閣位高權重寵妻心切的首輔大人,怕是解決了一大心患。

  想到種種過往,阮凝玉心中掀起軒然大波。

  難不成,她回到了十年前的今天?

  “還愣着幹什麼?
還不快拜見大公子!

  阮凝玉還沒反應過來,人就被嬷嬷粗魯地往前一推,胳膊摔在地上,磕下了淤青。

  可她沒有心思想這些,而是擡起了頭,目光直直地看向前方,庭中唯一的男子。

  突然起了陣風,院中草木搖晃中透出凜冽之氣。

  男人着一身雪色月袍,風聲簌簌,吹動他的白色衣角,而他在庭中遺然獨立,淵渟嶽峙,目光清寒,隻是遠遠望一眼,她耳邊便仿佛聽到了飛雪呼嘯的凜冽。

  阮凝玉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瞳孔緊縮。

  不會有假,面前的謝淩容顔玉貴,此時的他身上還沒有位極人臣的危險壓迫感,亦沒有在朝堂上沾染上殺伐的冰冷氣息,他還不是彼時那個權勢滔天的聖人首輔,也還不是許清瑤的丈夫。

  站在她面前的男子,尚有少年朝氣,一身雪色直裰襯得他修竹般長身玉立。

  他,還是那個名動京城的謝郎。

  這是十年前,二十一歲的謝淩。

  而她尚是在謝府寄人籬下的寒門表姑娘。

  她......當真回到了從前?

  謝淩卻是站着,高寒淡薄,不言不語俯視着她。

  他一直都知道家裡來了位遠房表妹,生得玉軟花柔,色如海棠。

  隻見方才還在地上拼死掙紮的女人,被家奴潑了一桶冷水後,便如同被奪走了魂魄似的,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後面,她身子漸漸動了,沾滿水珠的睫毛睜開,她就這樣雙手抱着自己的身體,目光驚駭又易碎般地朝他望了過來。

  夏日的衣裳本就單薄,她穿的是件淺綠色的薄衫,人被從頭到腳潑了水,如此一來全身便濕透了,輕薄的紗吸着水,透出底下瑩白豔色的肌膚來。

  烏發潮濕地粘在脖頸上,就連朱唇也沾了水珠。

  她就像戲本上夜裡的水妖,清純妖媚,蠱惑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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