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的空氣原本就靜,等江承平說完這句,更是靜得跟快要凝固了似的,他發熱的頭腦漸漸冷靜下來,警惕的望向車外,是生怕江幟舟會惱羞成怒,撲過來給自己一下。
他們離由管家看守的江氏老宅隻剩下不到一半的路程了,正是最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時候,周圍說是荒無人煙也不為過,要是江幟舟被惹惱了,江承平自認為沒有完全的把握能全身而退。
殊不知隻要他不往陳盼身邊湊,江幟舟壓根就不在意他,跟着往車窗外看了一眼,勃然變色道:“下雪了。
”
空曠的野外裡若是下起雪來,上凍的速度隻會比市區更快,他們倆很有被困的風險。
江承平見風雲突變,再顧不上想有的沒的,心急如焚的就往老宅方向駛去,不是他不想掉頭折返回市區,而是現在再回去已經來不及了,隻能寄希望于趕快到老宅,安頓下來再想别的。
然而他越是這樣想,雪就下得越大,車在距離老宅還有不到三公裡的地方陷在了厚厚的雪堆裡,偏偏前面還是個上坡。
江承平心裡防着江幟舟,生怕自己一下去推車,他就會把車開走,故而隻加油門不動彈,直到雪越下越大,車輪越陷越深,這才跟他搭起話來。
江幟舟擡一下手杖,氣定神閑道:“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辛苦你了。
”
他腿傷還未徹底痊愈,就是下了車也幫不上忙,又因為看穿了江承平的想法,特意補充了一句:“你不放心的話,就把車鑰匙一起拿上吧。
”
江承平面色青白得像是青銅做出來的,是被戳穿了内心的陰暗揣測而尴尬,不過他不愧是能憑一副爛牌走到今天的人,當真面不改色的抽出車鑰匙下車去了,在努力一番後才選擇了放棄。
“現在恐怕隻能給拖車公司打電話了。
”他摸出手機看一眼,面上僅存的希望瞬間淡去,扭過臉去問江幟舟,“你的手機還有電麼?
”
氣溫降的太快了,手機電池受了凍,拿到室外後很快就關機了,一時半會兒未必能恢複。
江幟舟也想趕快抵達目的地,沒必要與他為難,但他們用的是同一個牌子的手機,這會兒是想幫忙也幫不上了,他見天色漸漸黑下來,面無表情的挪去後座,找個舒适姿勢半躺了下去。
“你這是放棄掙紮了麼?
”江承平沒想到江幟舟連半點努力都不做就這麼躺平了,不由的開始懷疑眼前的一切都是他計劃的。
江幟舟忙了将近一天,早累得夠嗆了,閉着眼睛說:“你有辦法麼?
”
江承平沒說話,隻是回到了駕駛座上坐好,可見他也沒辦法,而空調無法開啟之後,車裡越來越冷,就是關着車門也沒用,他瞥一眼後視鏡裡像是睡着了的江幟舟,惡向膽邊生的想到一個主意。
如果世上沒有江幟舟的話,接下來的許多事變得容易起來,而他成為赢家的可能性也會大大增加。
陳盼在時繁星貼心的離開後,到底還是沒忍住撥通了江幟舟的電話,結果不管她怎麼打,聽筒裡傳來的都是“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的機械音。
江幟舟該不會是為了躲她,連手機都關了吧?
她感覺一口氣堵在了兇口。
小陽他們還在看雪,注意到陳盼的落寞後,立刻意識到是跟江幟舟有關,上前問:“幹媽,你在想幹爸麼?
”
“我才沒在想他呢,他......他有自己的事做。
”陳盼話是這麼說,心裡卻莫名一緊。
不對,江幟舟是跟江承平一起離開的,臨走時也說過是為了工作,他是有分寸的人,沒道理會特意關機,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這個念頭一出現,陳盼周身便是一冷,不是被外面的冷空氣侵襲到了,而是從心底泛出冷意,讓她下意識的打了寒顫,不等孩子們再問就自我安慰道:“他不會有事的,我看要有事也是我先被氣死。
”
陳盼說完,不忘幹巴巴的笑一下,小陽想到江幟舟跟陳老交代那些事時的堅定,生怕她會真得心寒失望,忙道:“幹媽,你不是說過要跟幹爸一起留宿麼?
”
圓月對江幟舟最有好感,見外面下這麼大的雪,生怕他被關在門外凍壞,用最軟糯的嗓音講了個最恐怖的故事:“外面這麼冷,幹爸要是一直進不來的話,會被凍成雪人的,到時候就進不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