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時,回家去拿炖品的小劉司機回來了,他跟保姆一個白天在這邊照顧,一個晚上在病房裡守夜,配合得一直很順利,這會兒見多了個人,二話不說就開問,畢竟他從未見過秦霜。
不遠處的文董事聽得一頭霧水,他能猜出小孩子的身份,應當就是陳老那所謂的忘年交小友,可這大人是什麼身份,他就猜不出了。
剛進醫院那天,時繁星倒是替陳盼去看過他,但那時他還很虛弱,壓根沒出門,自然不知道小陽他們是跟着時繁星來的,等到後來他能出門去散步了,常陪孩子們過來的人已經換成了文森。
文董事陰差陽錯的錯過了弄清楚孩子們和時繁星關系的機會,唯有等到秦霜好不容易帶着保镖走了,這才撥通她的電話。
秦霜從陳老那裡得了保證,心情還算是不錯:“找我什麼事?
是日盛那邊的事麼?
”
“不是。
”文董事報出了陳老的病房号,随即用自己也覺得難以置信的聲音說,“我就在隔壁病房,剛剛你們交談的時候我都聽見了,這還真是巧了,話說這姓陳的病号該不會大有來頭吧?
”
一瞬間,秦霜的步子停住了,她回身看向陳老病房所在的方向,見文董事還沒有蠢到跟出來,這才舒了口氣收回目光。
她身後的保镖盡職盡責的跟着回頭看,甚至特意落後了兩步,等到确認雇主隻是随便一看,并沒有受到任何威脅,更沒有要追查的意思之後才重新跟在她身後往前走,就連進電梯也擋在了外面。
他們三個各有各的事情做,誰也沒注意到就在電梯門即将關閉的一刹那之前,有人從陳老的病房裡探出頭望向了他們看着的地方。
小劉司機盯着虛空看了許久,等到雞皮疙瘩快要掉一地,這才縮回去對陳老說:“這外面什麼也沒有啊,您該不會是在跟我看玩笑吧,真不行了,再盯一會兒的話我非得自己吓死自己。
”
“大白天的有什麼好怕的?
你确定他們回頭看,但卻什麼也沒看到麼?
”陳老恨鐵不成鋼的對着他歎了口氣,表情卻是輕松愉悅的,顯然是跟他很親近。
小劉縮回來回答:“我當然确定,咱們旁邊就是病房,可人家壓根就沒出來。
”
陳老目光微微一頓,若有所思道:“嗯,那應該就沒什麼了,别站着了,把飯桌擺上,我們先吃飯。
”
小劉司機沒什麼心眼,聽他說吃飯立刻就開始張羅,他的目光卻是忽然望向牆面方向,銳利得仿佛能直接從這裡穿透到電梯裡。
電梯裡信号不好,文董事和秦霜的通話直到她走出電梯才恢複,不過這倒也沒對他們的交流造成任何影響,大家都是聰明人,談判的時候總要說些廢話才行,直到秦霜坐進車裡也沒談妥。
“文董事,自古以來想腳踏兩條船的人都是不會有好下場的,你應該也不想有翻船的一天吧。
”秦霜見他磨磨蹭蹭,像是要待價而沽,總算是不客氣了一句。
這次開車來接她的是新近才來這邊工作的李立人,他聽了她的語氣,立刻被吓了個激靈。
秦霜很看不起這樣的膽小鬼,但合作對象需要越聰明越好,篩選手下的條件卻不必如此苛刻,聽話比有腦子要重要多了,而李立人膽小如鼠到這個地步,想來也不會有膽子往外洩密。
汽車平穩的行駛在馬路上,她舒舒服服的靠在後排座椅上,一邊欣賞窗外的風景一邊給文董事遞台階:“那天封太太來看您的事,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
醫院裡人多眼雜,誰也不知道她是何時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的,現在察覺到已經太晚,就算想出反制的辦法也來不及了。
文董事試圖狡辯:“她看在陳盼的面子上來探病而已,秦女士,你可千萬别污蔑我,不就是等水徹底渾了再推馮雲陽一把麼?
你放心,我一出院就辦得漂漂亮亮的,但現在身體實在是不允許。
”
秦霜不在乎他是裝病還是真病,按部就班的開條件:“說得也是,您是該好好保養身體,這日盛集團手中的地皮那麼多,能開發的項目更是數不勝數,我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
”
遞到眼前的橄榄枝沒有不接的道理,文董事答應得很爽快,唯有一顆心怦怦直跳,直到挂了電話才反應過來,他這才是真得腳踩兩條船,萬一哪邊沒走好,說不定就要落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