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渝城一中。

　　高一年級，教師辦公室。

　　喬钰站在辦公桌前，眼睛盯着桌面上漂浮的茶葉出神。

　　這茶，是師父采的南山雲霧，早露晨起上山，親自挑揀芽葉。

　　品這茶，要用小南山山泉沏茶焙茗，才知味醇色秀，香馨液清。

　　如今，這茶被開水泡在玻璃杯裡，還被人牛飲一般喝了一大口。

　　喬钰一臉心疼。

　　“老周，這人，我們收不了。
”

　　王主任把茶葉呸在杯子裡，拿起辦公桌上的兩份試卷。

　　“你看看，文綜考了120，理綜才考20分，語文數學更差。
”

　　“主任，給個面子，咱們家小六，是個學習的好苗子。
”

　　說話的，叫周正榮。

　　四十多歲，長的硬朗闆正，很是魁梧。

　　他是喬家骨幹。

　　正兒八經的太子黨老臣。

　　“好苗子？
”

　　王主任看着試卷上的分數，嗤笑一聲。

　　“咱們一中，省重點名校，升學率年年第一，全是好苗子。
”

　　“不僅有好苗子，咱們優秀教師，特級教師，年級組一抓一大把。
”

　　“這要是放個差生進來，不僅拉低升學率，這每年教師評定，還要不要了？
”

　　他站了起來，拍拍周正榮肩膀。

　　“老周，别讓我難辦，讓孩子找個技校，學門手藝，比什麼都強。
”

　　技校？

　　周正榮臉一下子黑了。

　　他們家太子爺，四書五經六藝，武略文韬，哪裡就是差生了？

　　不過。

　　當他看到卷面上鮮紅的分數，心裡突然一酸。

　　時代變了。

　　老祖宗教的，和學校學的，不一樣了。

　　太子爺這次能出來。

　　或許也是好事。

　　他咬咬牙，開始賠笑：

　　“主任，您就幫幫忙，咱們老交情了。
”

　　“這孩子，是肯花功夫的。
”

　　“求您親自給帶帶，以後有要幫忙的地方，您随時開口。
”

　　他态度放低，背躬了下去，這個姿勢，讓他魁梧身高比胖胖的王主任矮了一頭。

　　喬钰怔怔的看着他寬闊的背。

　　小的時候。

　　去小南山拜師求學。

　　山路綿延陡峭，周叔就這樣弓着背，每天背着她上山。

　　一背三年，風雨無阻。

　　她微微蹙眉，截住他求情的話。

　　“周叔。
”

　　“小六！
”

　　周正榮回頭，呵斥一聲。

　　喬家有規矩，長輩在外說話，哪裡有沒有小輩插嘴的道理。

　　下課鈴響了。

　　辦公室陸陸續續有老師走了進來。

　　王主任沒空跟他們胡攪蠻纏。

　　他拿起教案，準備去班上上課。

　　“主任，您再考慮考慮。
”

　　周正榮急了，急忙拽住他。

　　“老周！
你這是什麼意思？
”

　　王主任火了。

　　“我都說了，交情是交情，規矩是規矩，咱們一中是重點高中，不是外頭的技校，什麼人都能往裡面塞。
”

　　他指了指喬钰：

　　“這種學生，說白了，隻能拖後腿，你們家長教不好，現在想送來我們學校，沒用！
”

　　“要是影響了咱們學校升學率，你能負責還是我能負責？
”

　　他語氣義正言辭，毫不客氣。

　　不少老師往這邊看。

　　卻沒一個人說話。

　　一中入學，可不是靠關系能進的。

　　多少家長過來求情，這種事情，他們見怪不怪。

　　結局還不都是灰溜溜走了？

　　他們搖搖頭，準備低頭備課。

　　“咦，這作文，怎麼還是用文言文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