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沈時鸢離開弈居後,心裡空落落。
等有時間,她打算去牙行問問,能不能把房轉讓出去,換個地方住。
确定身後無人跟蹤,她回到了家,兩個孩子早已從清水居偷跑了回來,正在等她。
見她安然無恙的回來了,他們才放下心去睡覺了。
興許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哄睡兩個孩子後,沈時鸢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
忽的,窗台上傳來啾啾的聲響。
沈時鸢頓了下,似是想起什麼,一下從床上翻身而起,快步走過去拉開窗戶。
外頭果真有隻信鴿,隻不過是一隻黑鴿。
黑鳥傳帖,閻王索命!
這是天下第一刺殺情報組織——暗雨的信物。
信鴿上還綁了一張字條。
沈時鸢将字條取下來。
“已有張杏芳消息,提供信息之人,明日巳時約在東街悅來樓見。
”
沈時鸢手顫了一下。
有張嬷嬷的消息了?
她的思緒一下子被拉回到了五年前。
當年,就在離開京城的前一晚,小兒子突發高熱不能奔波。
為了躲避皇城司的追捕,她隻能留下小兒子,交給了幫她接生的張嬷嬷照顧一晚。
誰知,等她天亮再回去,卻發現孩子和張嬷嬷都不見了!
直到今日,她都不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張嬷嬷是原主母親創立醫館後,一手提拔的人,在原主記憶裡,是非常值得信任的。
當時,沈時鸢人生地不熟,隻能依靠她。
她不願相信,張嬷嬷會背叛。
但不管有何内情,隻有找到張嬷嬷,才能知道小兒子的下落。
所以這些年,她一直以清梧的名義,讓那些得過她救治的江湖高手幫她尋找張嬷嬷的下落。
暗雨之主,就是其中之一。
當年他身中劇毒,困于荒山,她上山采藥正好碰上,便救了他一命。
養傷的幾個月裡,他教導朔寶武藝,成了朔寶的三師傅。
後來,他離開紫竹居時,她拜托他找人。
沒想到時隔一年,竟真的有了線索!
沈時鸢不知道提供消息之人是誰,但哪怕有一線希望,她也要去見見。
她也寫了張字條,放回鴿子,約了地點。
鴿子撲棱着翅膀,消失在黑夜裡。
天快亮前,另一處地方同樣收到了一隻黑色信鴿。
窗戶打開,便聽到一處大宅子的卧房裡,傳來興奮的喊聲,“娘,我要見到清梧神醫了!
”
沈绾绾手裡拿着紙條,激動的都快攥爛了。
“绾兒,這真是清梧神醫約見?
”大晚上被叫過來的蘇氏看着字條,一臉懷疑的問。
“當然了,這是清梧神醫的朋友,一個江湖組織,幫我和她搭線的,肯定不會錯!
”沈绾绾肯定的說。
“江湖人,靠譜嗎?
”蘇氏猶疑了。
“娘,您待在深宅,不懂江湖事,幫我傳信的人絕對靠譜!
”
“唉喲,還是我們绾兒厲害,這鎮南王府找了兩個月都沒找到的人,竟然要被我們绾兒找到了!
”蘇氏誇贊。
沈绾绾嬌俏的臉上滿是得意,“也是我運氣好,正好聽到有人打聽張嬷嬷的消息,這張嬷嬷曾經在咱們醫館工作,我能不熟?
就留了一個心眼,再三追問下,才知竟是清梧神醫所托!
”
“娘,您說我要是說動清梧去給太妃娘娘治病,王爺會怎麼感謝我?
”
她說着,露出憧憬的神色。
“若是清梧神醫能治好太妃娘娘,那你可是鎮南王府的大恩人了,王爺就算是娶你也不為過。
”蘇氏笑着點了一下她的腦袋說。
“我也這麼想。
”
沈绾绾一張俏臉泛紅。
一想到君九宸那英武的身姿,還有顯赫的地位,她就心跳如擂鼓。
“隻是我記得,張嬷嬷自打五年前離開醫館,就銷聲匿迹了,你是從哪知道她下落的?
”蘇氏又好奇起來。
沈绾绾卻道,“我哪兒知道她下落啊,隻是若我不這樣說,就見不到清梧神醫啊,見不到清梧神醫,我怎麼幫王爺?
”
她頓了頓,“反正誰也不知她下落,她在哪還不是由得我說。
”
蘇氏聽着覺得也有道理,但還是不放心的叮囑,“你還是小心點,這清梧非尋常人,别得罪了她。
”
“放心吧娘,我自有分寸。
”沈绾绾不在意的回道。
她送蘇氏回了房,思付再三,又伏案寫了一張紙條,傳送了出去,隻不過這次用的是沈家自己養的鴿子。
做完這一切後,才心滿意足的繼續睡覺去了。
沈時鸢卻一夜難眠。
她一晚上都夢到了小兒子。
他小臉模糊,渾身髒兮兮的,甚至還受了傷,哭着喊着“娘親救我”!
她從噩夢中醒來,天已經亮了,後背也濕透了。
她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又把兩小隻叫起床,準備好早午飯,囑咐他們乖乖待在家,不要亂跑,便早早出發去了東街。
然而她沒有注意到,自己剛出門,身後就多出了一大一小兩條尾巴。
......
沈時鸢到達悅來樓的時候,時間尚早。
作為東街最大的飯莊,悅來樓環境好,私密性也不錯。
她和對方約的是二樓的墨竹雅間,但她先在對面散席坐了下來。
沈時鸢閑适的喝了口茶。
她今天沒有戴面紗,既然已經不用躲着君九宸了,她也沒有必要再藏着掖着。
她之所以先在散席落座,想先看看來人是誰,若不是什麼可疑的人,到時在露面便是。
飯莊來來往往的人很多。
沈時鸢正想仔細觀察一下,卻聽到身邊突然傳來一道尖利的聲音,“沈時鸢?
”
沈時鸢被刺的耳膜一脹。
她蹙了蹙眉,扭頭看向發聲的女子。
這女子膚色雪白,穿着一身鵝黃的衣裳,猶如春日裡新剝的荔枝,俏麗動人。
隻是此刻,這女子眼裡滿是惡意。
在看見她的那一刻,沈時鸢想起來了,五年前王府新婚宴上見過。
是她後娘的女兒沈绾绾,處處和她不對付。
沈時鸢握着杯子的手指微微一動。
今天出門忘看黃曆了,一下就碰上了這麼晦氣的人。
不過現在她也不怕被人看到,她淡定的往軟墊上一靠,“這麼大聲幹什麼,你耳朵聾了?
連自己聲音都聽不見了?
”
沈绾绾被怼,臉色瞬間就難看起來。
沈時鸢都已經消失五年了。
她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