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二奶奶(3)
沒有了佛牌和小鬼的幫助,沈家的生意“一落千丈”。
歐美和東南亞的生意被讓了出來,交給那些當地的牌商。
這是之前沖突最多的矛盾點,沒人喜歡自家院子裡多出另一個主人。
可能很多人會覺得,爺爺慫了。
是的,他的确慫了,因為他老了,也怕了。
三叔傷勢愈合後,被爺爺送去了香港,就此離開泰國。
名面上的原因,是要鞏固港澳台的生意,但實際上,是送他離開這個是非地。
因為即便爺爺認輸,可仍有許多人不依不饒。
要收拾這個爛攤子,絕非兩三天就能完成。
無論爺爺還是二叔,都認為絕不能再讓三叔繼續受到傷害了,所以送他去香港是最好的選擇。
三叔哪裡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他沒有反對,默默的按照父親指示去做。
而爺爺和二叔,則在泰國面對衆多敵人的“追殺”頑強抵抗。
争鬥的餘波,持續大約兩年之久。
而這件事的結束,并非敵人們撤退,或爺爺和二叔足夠強大,而是因為有一隊國外的雇傭兵偷偷潛入了泰國。
他們的本事高超,尤其是在殺人方面,堪稱藝術家。
這隊雇傭兵在短短幾天裡,殺死了很多牌商,而這些牌商,基本都是沈家的敵人。
他們殺人後,在牆壁上留下了皿字:如果繼續,隻有死亡。
有牌商不服氣,從金三角請來最惡名昭著的殺手。
但在這些雇傭兵面前,就像孩子一樣被殺死了。
沒人知道是誰雇傭了他們,隻知道,這些人足夠強。
他們不但有極高的戰鬥能力,似乎對術法也有一定的抵抗力和非常深的了解。
從某個角度來說,這些人就像專門針對黑衣法師來訓練一樣。
無聲無息中,伴随着許多人的死亡,争鬥悄然結束。
雇傭兵離開了,可三叔卻沒從香港回來,他在幾年裡,一直呆在那裡。
整個港澳台,被他經營的紅紅火火,為沈家提供相當多的利潤。
也正因為如此,爺爺才會找算命先生,想算算沈家的前程。
當得知自己的壽命有了一個期限,他再次收攏了泰國的生意,并把二叔派去大陸,自己則買了一棟小别墅,準備安享晚年。
再然後,我才開始慢慢接觸他們這個圈子。
可以說,在我真正了解沈家的時候,危機已經度過了,剩下的隻有和平。
我所看到的危險,與當年爺爺他們所經曆的那些相比,實在不值一提。
我現在才明白,為什麼三叔那麼不喜歡麻煩。
因為悲痛的往事,讓他心裡始終有着陰影。
我更明白,當初去緬甸救阿贊洞,如此危險的事情,為何爺爺和二叔都從未想過讓三叔出頭。
因為他付出的已經足夠多,失去的也足夠多。
當年爺爺的那一槍,不僅斷送了三叔的香火,更打出了一輩子都無法釋懷的愧疚。
聽到這的時候,我心裡也很愧疚。
因為不知道這些事情的時候,很不理解三叔,甚至對他有些怨恨。
更可笑的是,我一直覺得三叔之所以讨厭我,除了我帶來一些麻煩外,還因為我可能會奪走他的财産。
現在想想,自己真的很幼稚。
三叔能為沈家付出那麼多,他還會在意這些錢嗎?
人賺錢為了什麼?
一是讓自己享受,二是讓家人享受。
三叔已經享受過了,而他的家人,僅僅是爺爺和二叔罷了。
他不會有後代,自然不會在意所謂的遺産分配。
我很懷疑,二叔之所以至今都不談婚娶的事情,甚至說打算一輩子都不要孩子,是否也因為怕刺激到三叔?
也許他覺得,沈家有我傳承香火已經足夠。
這個看似風光的家庭,竟然存在如此多的悲慘與隐秘,實在讓人想不到。
爺爺歎口氣,從蓋手中接過手帕,他擦了擦眼角的淚痕,說:“娃仔,你要記住,咱們沈家的人不怕死,但就怕做錯事。
有些事一旦錯了,就永遠無法回頭。
所以,你要記住這些,無論做什麼,都要三思而後行。
我們可以蠻橫,可以無理,但絕不能做無謂的意氣之争。
要麼不樹敵,倘若有敵人,就一定要把他直接打死,不能留下任何後患!
”
爺爺的話,讓人一陣發愣,因為聽起來很矛盾。
又讓人不要争,又說要行鐵皿手段。
我聽不明白,他似乎也沒解釋的打算,反而拿起象棋,邀我開始下。
我心情沉重,拿在手裡的棋子也仿佛有千萬斤。
那一天,是長這麼大以來,腦袋最混亂的一天。
太多的事情在腦海裡打轉,讓人有些煩躁。
幾天後,二叔從緬甸回來。
他的臉色很難看,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我從未見過二叔這般,不禁想問他發生了什麼。
二叔抓着自己的頭發,垂着腦袋,半天都不吭聲。
最後還是爺爺看不下去了,訓斥說:“有什麼事就說,耷拉個腦袋像什麼樣!
”
二叔這才發出沉悶的聲音:“死了……都死了……”
我一陣驚愕,因為之前便知道,他去緬甸是因為那些黑衣阿贊。
阿贊師父們身上長出了翡翠,且不斷有人消失,所以極力要求去緬甸的玉礦一探究竟。
基于負責的角度,二叔選擇和他們同去。
這次回來,卻張口說全死了。
是誰死了?
那些黑衣阿贊?
爺爺似乎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皺起眉頭,問究竟怎麼了。
二叔突然擡起手,狠狠的一拳砸在沙發上,大叫出聲:“我就說了不要去!
他們偏不聽!
為什麼要去那種奇怪的地方!
為什麼!
”
學過心理學或行為學的人應該都知道,人在大聲喊叫的時候,無外乎兩種心理。
一是掩飾自己的心虛,二是威脅自己的敵人。
前者是複雜的人類思想作祟,後者則是野獸的本能。
就像叢林裡的野獸,無論是否要攻擊你,都會先咆哮幾聲,揮揮爪子。
我和爺爺顯然不是二叔的敵人,所以他的大叫,是因為心虛。
他帶着那麼多阿贊去緬甸,結果一個都沒回來,當然會心虛。
這麼大的事,怎麼跟别人交代?
爺爺一陣愕然,他沉着臉,走過去一巴掌打在二叔腦袋上,說:“叫什麼叫,好好說,到底怎麼了。
”
二叔這才把事情的經過,詳細叙述了一遍。
當聽完整件事後,我感覺世界觀都在坍塌。
因為二叔在緬甸經曆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無法用現代科學思維來理解。
不久前,二叔和十數位黑衣阿贊一起去了緬甸。
為了防止意外,這次他們除了護身法器外,還帶了許多科技設備。
具體的就不多說了,因為很多東西我也不懂是做什麼用的,隻知道是三叔從國外買回來的。
本來二叔是想先聯系一下礦場主,結果卻怎麼也聯系不上。
等帶人到了地方才發現,這裡已經空了。
所有人都消失不見,沒有任何痕迹留下。
請記住,我說的是消失不見,而不是離開。
因為二叔說,他到玉礦的時候,發現那裡的擺設和以前一模一樣,甚至還有機器在運轉。
但是,整個礦場找不到半個活人,四處一片寂靜。
這麼不同尋常的情況,讓人心裡發毛。
二叔見慣了怪事,但類似的卻沒遇到過。
更何況,他很清楚這裡的玉礦有古怪,所以下意識懷疑,是否與那塊翡翠有關?
他本想暫時離開玉礦,找找熟悉的人,詢問這裡是否發生過什麼。
可誰知開車往玉礦外行駛,沒幾分鐘卻發現,車子前方再次出現了那座礦山。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是往外開,怎麼又跑回來了?
二叔不是第一次來這,他知道自己不會開錯路,更不可能迷失方向。
而接着嘗試幾次後,都是同樣的結果。
每次到離礦山一定範圍後,就再次返回了原點。
三番五次的嘗試都以失敗告終,二叔和阿贊們終于明白,這裡真的發生了怪事,他們被困住了。
之前二叔帶人來往生山救我的時候,了解到這個世界上有種力量,可以讓空間發生變化。
他把這個理念帶回了泰國,并告知諸位阿贊。
所以阿贊們在見到眼前這種情況時,很自然的便想到,是空間出現了異常。
前幾次有阿贊消失,也是因為空間的問題,很顯然,那塊巨大的翡翠,真的可以改變空間。
幾位阿贊師父利用手頭的法器,嘗試破解空間的封鎖,然而并沒有作用。
玉礦的四周,已經成為一座牢籠。
别說法器或人,哪怕是一顆普通的石頭,都無法突破那個界限離開。
阿贊們感覺到了沮喪和恐懼,他們雖然想來玉礦探查,但從沒想過,來了就無法出去。
對任何人來說,沒有退路,都是最可怕的事情。
有人說,沒有退路,會激起人的勇氣。
這實在是一句傻話,真正的恐懼面前,再多的勇氣也是白搭。
沒有任何辦法,阿贊們在商量一陣後,最後還是決定進入玉礦。
無論這裡發生了什麼,變得有多怪異,都不妨礙他們完成自己的目的。
二叔說,他當時很後悔。
不是後悔陪阿贊去那麼危險的地方,而是後悔沒有早點弄清楚這裡的情況。
倘若提前得知此處的古怪,他肯定會帶來更多的人和設備,又或者直接花錢找附近的軍方勢力,用火藥把整個玉礦夷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