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十年懵懵懂懂,不知人事,再十年初經世事,天真新奇,又十年日漸成熟,趨于世故,前三十年的經曆幾乎奠定伺候整個一生的軌迹。
在這三十年裡,司墨曾是她的人生導師,教了她太多東西,也給了她太多關懷。
恩怨糾葛,早就說不清楚。
“這麼說來,對他而言,這樣的結局應該最好。
”
傅明唐的聲音在空無一人的醫院走廊上回蕩,少年清冽的嗓音卻染着濃厚的世故滄桑,仿佛說的一切,都是他親生經曆的體悟一樣,
“這麼多年,他對祝星一腔執念,到頭來發現自己還是愛上了你,可費盡心思,餘生又得不到你,又難以背負對祝星與你的雙重愧疚生活下去,他的精神依靠已經沒了,所以這樣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
唐洛心神情悲怆,對他這番話不置可否,良久,歎了口氣。
興許是這段時間的變故太多,她都覺得自己神經有些麻木了,不管發生天大的事情,當時有多痛苦,都能很快的走出來,最起碼假裝走出來。
傅明唐忽然從角落彈了起來,激動道,
“哎?
這個感悟不錯,我決定寫到下一本書的扉頁上作為作者寄語!
”
“傅明唐!
”唐洛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到底是跟着我來幹什麼的。
”
“積累人生經驗啊!
創作者需要這樣的财富你不知道嗎?
”
“你給我滾!
”
“……”
司墨車禍離世後的第二天,家族裡的親戚到國内來幫着處理後事,按照他們家族的規矩,是要帶着骨灰回美國,葬到家族私人墓地的,葬禮也在美國那邊舉辦。
唐洛心已經六個多月的身孕,不适合長途奔波,所以葬禮的事情,她清楚自己去不了。
莉莉正在客廳剝毛豆,聽到門鈴聲後,詫異的看了一眼牆上的鬧鐘,“樂小姐和關少這麼早就到了麼?
不是約好十二點的麼?
”
一開門,她愣了一下,回頭沖着卧室喊道,
“太太,少爺回來了。
”
卧室裡沒有半點回應。
“太太……”莉莉又喊了一聲,卻被池擎阻止了,“不用叫她,我直接過去就行了,你繼續忙你的。
”
“哎,好,太太可能午睡呢,沒聽見。
”
唐洛心在卧室午睡,司墨車禍的事情讓她始終難得釋懷,這兩天做夢都是車禍那天街頭的情形,司墨一身的皿,替她擋了原本該撞到自己身上的車,又或是想到溫暖從醫院醒來的那天,撕心裂肺的指責她是個災星。
夢裡彌漫着散不去的大霧――
‘轟隆’的一聲巨響,她驟然轉身,看到溫暖怨毒的眼神,“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
司墨一身的皿,神情悲傷,“你為什麼不肯留在我身邊。
”
畫面一閃,又是父親跳樓那日的情形,“洛心,當初不該讓你去美國,也不該讓你嫁給池擎。
”
“你是個災星。
”
腦海中好像一直有人在指着自己的鼻子,那些猙獰的面孔,那些粗暴的撕扯她衣服的動作,
“你是個災星,唐洛心你是個災星,你身邊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
“我不是!
”
她尖叫一聲,大汗淋漓的從床上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