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克勞奇先生瘋了
星期天吃過早飯,哈利、羅恩和赫敏來到了貓頭鷹棚屋。
他們要像小天狼星建議的那樣給珀西送一封信,問他最近有沒有看見克勞奇先生。
他們選用了海德薇,因為它已經失業了很長時間。
他們透過棚屋的窗戶望着它漸漸遠去,然後下樓來到廚房,把新買的襪子送給多比。
家養小精靈們興高采烈地歡迎了他們,又是鞠躬,又是行屈膝禮,還手忙腳亂地為他們準備茶點。
多比看到禮物欣喜若狂。
“哈利・波特對多比太好了!
”他尖聲說,擦去大眼睛裡冒出的大滴淚珠。
“你用鰓囊草救了我的命,多比,真的。
”哈利說。
“還有那種手指餅嗎?
”羅恩看着周圍笑容滿面、連連鞠躬的家養小精靈們,問道。
“你剛吃過早飯!
”赫敏惱火地說。
然而,一隻裝滿手指餅的大銀盤,已經由四個小精靈托着,旋風般地送到了他們面前。
“我們多要一些吃的,拿去送給‘傷風’。
”哈利小聲說道。
“好主意。
”羅恩說,“讓小豬有點事情做做。
你們能不能再給我們一些吃的東西?
”他問周圍的小精靈。
他們高興地鞠着躬,馬不停蹄地去取食物了。
“多比,閃閃呢?
”赫敏看看四周,問道。
“閃閃在爐火邊呢,小姐。
”多比輕聲說,他的耳朵微微耷拉着。
“哦,天哪。
”赫敏看見閃閃,不由得驚歎道。
哈利也朝壁爐那邊望去。
閃閃還是坐在上次那張小凳子上,但她把自己弄得肮髒不堪,幾乎跟她身後被煙熏黑的磚牆混為一體,很難分辨出來。
她的衣服沒有洗過,又髒又破。
她手裡抓着一瓶黃油啤酒,身體在凳子上微微搖晃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爐火。
就在他們注視着她時,她重重地打了個酒嗝。
“閃閃現在每天要灌下去六瓶。
”多比小聲告訴哈利。
“噢,這種啤酒勁兒不大。
”哈利說。
多比卻搖了搖頭。
“對家養小精靈來說相當厲害呢,先生。
”他說。
閃閃又打了個嗝。
端手指餅來的那幾個小精靈不滿地白了她一眼,又回去幹活了。
“閃閃現在很憔悴,哈利・波特,”多比憂傷地小聲說,“閃閃想回家。
閃閃仍然認為克勞奇先生是她的主人,先生,多比反複跟她說,她現在的主人是鄧布利多,可她就是聽不進去。
”
“嘿,閃閃,”哈利突然有了一個主意,走到她身邊,彎下身子,“你知不知道克勞奇先生可能在做什麼?
他不來給三強争霸賽做裁判了。
”
閃閃的眼睛閃動着,兩隻巨大的瞳孔盯住了哈利,身體又微微搖晃起來,她說:“主――主人不――呃――不來了?
”
“是啊,”哈利說,“自從第一個項目開始後,我們就沒有看見他。
《預言家日報》上說他病了。
”
閃閃又搖晃了幾下,視線模糊地瞪着哈利。
“主人――呃――病了?
”
她的下嘴唇哆嗦起來。
“我們還不能肯定這是不是真的。
”赫敏趕緊說道。
“主人現在需要他的――呃――閃閃!
”小精靈抽抽搭搭地說,“主人一個人――呃――可怎麼――呃――怎麼對付得了……”
“家務事别人自己也能做的,閃閃。
”赫敏嚴肅地說。
“閃閃――呃――不單單――呃――為克勞奇先生做家務事!
”閃閃氣憤地尖聲說,身體搖晃得更厲害了,還把黃油啤酒灑在她本來就污漬斑斑的襯衫上,“主人――呃――相信閃閃,把最重要――呃――最秘密的事――都告訴了閃閃――”
“什麼事?
”哈利說。
但閃閃使勁搖了搖頭,又把一些啤酒灑在身上。
“閃閃不能――呃――洩露主人的秘密。
”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身子劇烈地搖晃着,皺着眉頭,兩眼失神地瞪着哈利,“你――呃――你在多管閑事。
”
“閃閃不許這樣跟哈利・波特說話!
”多比生氣地說,“哈利・波特勇敢而高尚,哈利・波特從不多管閑事!
”
“他在探聽――呃――我主人的――呃――秘密的私事――呃――閃閃是個好家養小精靈――呃――閃閃知道保持沉默――呃――人們千方百計地――呃――打聽刺探――呃――”
閃閃的眼皮耷拉下來,她突然從凳子上滑到壁爐前的地毯上,響亮地打起呼噜來。
喝空的黃油啤酒瓶骨碌碌滾過石塊鋪的地面。
六七個家養小精靈匆匆趕過來,臉上是一副厭惡的表情。
其中一個撿起酒瓶,其他人用一塊方格子的大桌布蓋住閃閃,并仔細掖好四角,不讓别人看見她。
“讓你們看到這個,真是對不起,先生小姐!
”近旁的一個小精靈尖聲說,一邊搖着頭,顯得十分羞愧,“真希望你們不要根據閃閃來評判我們大家,先生小姐!
”
“她不快活!
”赫敏焦慮地說,“你們為什麼不想辦法讓她快活起來,卻反而把她蓋住呢?
”
“對不起,小姐,”那個家養小精靈說,又深深鞠了一躬,“可是當有活兒要幹、有主人要伺候時,家養小精靈是沒有權利不快活的。
”
“哦,天哪!
”赫敏喊道,“你們都聽我說吧!
你們和巫師一樣,完全有權利不快活!
你們有權利拿工錢、休假、穿體面的衣服,你們用不着事事都聽别人使喚――看看多比吧!
”
“請小姐不要把多比牽扯進去。
”多比含糊地說,顯得非常害怕。
廚房裡那些家養小精靈臉上歡快的笑容消失了。
他們突然用異樣的眼神望着赫敏,似乎覺得她是瘋狂而危險的。
“吃的東西給你們拿來了!
”哈利胳膊肘邊的一個小精靈尖聲說,然後把一大塊火腿、十幾塊蛋糕和幾樣水果塞進了哈利懷裡,“再見!
”
家養小精靈們圍在哈利、羅恩和赫敏周圍,許多隻小手推着他們的腰背部,開始把他們趕出廚房。
“謝謝你送我的襪子,哈利・波特!
”多比在壁爐地毯上可憐巴巴地叫道,他站在被桌布蓋着的閃閃旁邊。
“你就不能把嘴巴閉上嗎,赫敏?
”廚房的門重重地在他們身後關上後,羅恩氣沖沖地說,“現在他們再也不願意我們到這兒來了!
我們沒法從閃閃嘴裡套出克勞奇的更多情況了!
”
“得了吧,你才不關心這個呢!
”赫敏譏笑道,“你隻是想下來撈點兒吃的!
”
從這時起,那一天就一直令人煩躁。
晚上,羅恩和赫敏在公共休息室做家庭作業時唇槍舌劍地吵個不停,哈利厭煩透了,便一個人帶着給小天狼星的食物來到貓頭鷹棚屋。
小豬個頭太小了,獨自馱不動一整塊火腿,哈利便又選了兩隻學校的長耳貓頭鷹來幫忙。
它們在夜色中飛遠了,中間擡着那個大包裹,顯得怪模怪樣的。
哈利靠在窗台上,望着外面的場地,望着禁林裡黑乎乎的、沙沙作響的樹梢和德姆斯特朗大船那随風飄動的船帆。
一隻小雕貓頭鷹飛過從海格小屋煙囪裡冒出的青煙,朝城堡飛來,然後繞過貓頭鷹棚屋消失了。
哈利一低頭,看見海格在他的小屋前勁頭十足地挖土。
哈利不明白他在做什麼,看上去是在開墾一片地來種蔬菜。
就在這時,馬克西姆女士從布斯巴頓的馬車裡出來,朝海格走去。
看樣子她想跟他搭話。
海格拄着鏟子,似乎不願意多談,因為馬克西姆女士很快就回馬車去了。
哈利不想回格蘭芬多塔樓去聽羅恩和赫敏互相叫罵,便默默地望着海格挖土,直到夜色吞沒了海格的身影。
哈利周圍的貓頭鷹一隻隻地醒來,嗖嗖地從他耳邊飛向夜空。
第二天吃早飯時,羅恩和赫敏的心情終于多雲轉晴,這使哈利松了一口氣。
羅恩曾悲觀地預言,由于赫敏侮辱了家養小精靈,他們給格蘭芬多桌子送的食物就會大打折扣,現在證明他的預言落空了。
那些熏鹹肉、雞蛋和腌鲱魚和往常一樣豐盛鮮美。
送信的貓頭鷹飛來了,赫敏急切地擡起頭。
她似乎有所期待。
“珀西還來不及回信呢,”羅恩說,“我們昨天剛派海德薇給他送的信。
”
“不,不是那個,”赫敏說,“我訂購了一份《預言家日報》。
現在什麼事情都從斯萊特林們那裡知道,我煩透了。
”
“好主意!
”哈利說,也擡頭望着那些貓頭鷹,“嘿,赫敏,我覺得你運氣不錯――”
一隻灰色貓頭鷹朝赫敏飛來。
“可它并沒有捎來報紙呀。
”她說,顯得有些失望,“它――”
沒想到那隻灰色貓頭鷹在她面前的盤子上落定後,緊接着又飛來四隻谷倉貓頭鷹、一隻棕褐色貓頭鷹和一隻灰林貓頭鷹。
“你究竟發出了多少張訂購單?
”哈利說着,一把抓過赫敏的高腳杯,免得被這一大群貓頭鷹打翻。
它們都争先恐後地往前擠,想第一個把信送到她手裡。
“見鬼,到底怎麼――”赫敏說着,接過灰色貓頭鷹送來的信,看了起來,“哎呀,哎呀!
”她氣急敗壞地說,臉色變得通紅。
“怎麼回事?
”羅恩說。
“這――這簡直太荒唐了――”
她把信塞給哈利,哈利看到那不是手寫的筆迹,而仿佛是用《巫師周刊》上剪下來的字母拼成的。
你是個壞女孩。
哈利・波特應該得到更好的姑娘。
滾回你的麻瓜老家去吧。
“都是這類的信!
”赫敏把信一封封拆開,絕望地說,“哈利・波特應該得到比你這種貨色強百倍的姑娘……應該把你放在綠藻裡煮一煮……哎喲!
”
她剛打開最後一個信封,一股黃綠色的液體噴到她的雙手上,發出刺鼻的汽油味,她手上立刻冒出黃黃的大水泡。
“沒經稀釋的巴波塊莖的膿水!
”羅恩說。
他小心地拿起信封,聞了聞。
“哎喲!
”赫敏叫道,眼淚頓時就冒了出來。
她拿起一塊餐巾擦去手上的膿水,但手指上已經布滿厚厚的、疼痛難忍的瘡疤,看上去就像戴着一雙疙裡疙瘩的厚手套。
“你最好趕緊上校醫院去,”哈利說,這時赫敏周圍的貓頭鷹一隻隻地飛走了,“我們會跟斯普勞特教授說明情況的……”
“我警告過她!
”赫敏捂住雙手匆匆離開了禮堂,羅恩說道,“我警告過她,不要招惹麗塔・斯基特!
看看這封吧……”他大聲念着赫敏留下的一封信,“我在《巫師周刊》上讀到你在玩弄哈利・波特的感情,那個男孩已經受了那麼多苦,等着吧,我隻要找到一個大信封,下次就給你寄一個咒語去。
天哪,她可真得當心一點兒。
”
赫敏沒有來上草藥課。
當哈利、羅恩離開溫室,去上保護神奇動物課時,他們看見馬爾福、克拉布和高爾正走下城堡的石階。
潘西・帕金森跟在他們後面,和那幫斯萊特林女生交頭接耳、咯咯竊笑。
潘西一看見哈利,就大聲問道:“波特,你和女朋友鬧翻了嗎?
早飯時她為什麼氣成那樣?
”
哈利沒有理她。
他不想讓她知道《巫師周刊》的那篇文章引起了多大麻煩,免得她幸災樂禍,得意忘形。
海格上節課就告訴他們,獨角獸的知識已經講完了,此刻他站在小屋外面等候同學們,腳邊放着一些他們以前從沒見過的敞開的紙闆箱。
哈利一看見紙闆箱,心就往下一沉――該不是又孵出了一窩炸尾螺吧?
――不過走近了往箱子裡一看,才發現裡面是許多毛茸茸的黑家夥,生着長長的鼻子,前爪平平的,像鏟子一樣,十分奇特。
它們擡頭朝全班同學眨着眼睛,面對這麼多人的注意,它們似乎有些困惑。
“這些是嗅嗅,”海格等同學們都聚攏了,說道,“一般在礦井下可以見到。
它們喜歡閃閃發亮的東西……喏,快看。
”
一隻嗅嗅突然一躍而起,想咬掉潘西・帕金森手腕上的手表。
潘西尖叫着後退。
“很有用的小探寶器,”海格高興地說,“今天我們可以拿它們玩個痛快了。
看見那兒了嗎?
”他指着那一大片新翻開的土地,就是哈利在貓頭鷹棚屋窗口看見他挖掘的那塊地方,“我埋了幾塊金币。
誰挑的嗅嗅挖出金币最多,我就給誰發獎。
你們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拿掉,然後挑選一隻嗅嗅,做好準備,把它們放開。
”
哈利把手表摘掉,塞進口袋裡,手表已經停了,他隻是出于習慣才戴着它。
然後他挑了一隻嗅嗅。
它把長鼻子伸進哈利的耳朵,起勁地嗅着。
這小東西,跟人倒挺親熱的。
“慢着,”海格說,低頭望着箱子裡面,“這裡還剩下一隻嗅嗅……誰沒有來?
怎麼不見赫敏?
”
“她不得不去醫院了。
”羅恩說。
“我們回頭再跟你解釋。
”哈利低聲說。
潘西・帕金森正豎着耳朵聽呢。
這真是他們上過的最好玩的一節保護神奇動物課。
嗅嗅在那片地裡鑽進鑽出,就像在水裡一樣,每一隻都急匆匆地趕到放開它們的那個同學身邊,把金币吐進他們手裡。
羅恩的收獲特别多,大腿上很快就堆滿了金币。
“能把它們買下來作為寵物嗎,海格?
”羅恩興奮地問,這時他的嗅嗅又一頭紮進土裡,把他的袍子都濺髒了。
“你媽媽不會高興的,羅恩。
”海格微笑着說,“嗅嗅這種動物,它們會把房子毀壞的。
好了,我看它們幹得差不多了。
”他在那片地上走來走去,嗅嗅們還在土裡鑽出鑽進,“我隻埋了一百塊金币。
哦,你來了,赫敏!
”
赫敏穿過草坪朝他們走來。
她兩隻手上都包着厚厚的繃帶,顯得怪可憐的。
潘西・帕金森目光很銳利地望着她。
“好了,我來看看你們幹得怎麼樣!
”海格說,“數數你們的金币!
想偷走是沒有用的,高爾,”他說着,眯起亮晶晶的黑眼睛,“這是愛爾蘭小矮妖的金币,幾個小時之後就消失了。
”
高爾掏出口袋裡的金币,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最後的結果是羅恩的嗅嗅一舉奪魁,海格給了他一大塊蜂蜜公爵的巧克力作為獎勵。
午飯的鈴聲從場地那頭傳來,其他同學都動身返回城堡了,哈利、羅恩和赫敏留在後面,幫海格把嗅嗅裝回紙闆箱裡。
哈利發現馬克西姆女士正從馬車的窗口注視着他們。
“你的兩隻手怎麼啦,赫敏?
”海格非常關心地問。
赫敏跟他說了早上收到惡意信件的事,還有那個裝滿巴波塊莖膿水的信封。
“啊,不要擔心。
”海格低頭望着她,溫和地說,“自從麗塔・斯基特在文章裡寫到我媽媽後,我也收到過幾封這樣的信。
你是個怪物,應該把你開除。
你母親濫殺無辜,如果你還知道廉恥,就應該跳湖自殺。
”
“哦,天哪!
”赫敏顯得很震驚。
“是啊,”海格說,一邊把裝嗅嗅的紙闆箱搬到小屋的牆根邊,“他們都是些瘋子,赫敏。
以後再收到這樣的信,不要打開。
把它們直接扔進火裡。
”
“你錯過了一堂特别有趣的課,”他們返回城堡時,哈利對赫敏說,“這些嗅嗅可好玩了,是不是,羅恩?
”
可是羅恩皺着眉頭,瞪着海格給他的巧克力。
他好像為什麼事感到心煩意亂。
“怎麼回事?
”哈利問,“味道不對?
”
“不是,”羅恩不耐煩地說,“你為什麼不把金币的事告訴我?
”
“什麼金币?
”哈利問。
“我在世界杯賽上給你的金币,”羅恩說,“那些愛爾蘭小矮妖的金币,我用來換我的全景望遠鏡的。
在頂層包廂上。
它們消失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
哈利想了一會兒,才明白羅恩在說什麼。
“哦……”他說,終于想起了那段往事,“我不知道……我壓根兒就沒注意到它們不見了。
我一心隻挂念着我的魔杖,不是嗎?
”
他們走上通往門廳的台階,走進禮堂去吃午飯。
“這感覺一定很妙,”就在他們坐下,開始盛烤牛肉和約克郡布丁時,羅恩突然冒出一句,“錢多得數不清,連一口袋金币不見了都沒有察覺。
”
“聽着,那天晚上我想着别的事情!
”哈利不耐煩地說,“當時我們腦子都很亂,記得嗎?
”
“我不知道愛爾蘭小矮妖的金币會消失,”羅恩喃喃地說,“我以為我已經把錢還清了。
你聖誕節不應該送給我那頂查德理火炮隊的帽子。
”
“忘了這件事吧,好嗎?
”哈利說。
羅恩用叉子尖戳起一個烤土豆,愁悶地瞪着它,然後說道:“我真讨厭貧窮的滋味。
”
哈利和赫敏對視了一下,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說這些也沒用,”羅恩說,仍然瞪着那個土豆,“弗雷德和喬治想多賺幾個錢,我覺得這沒什麼錯。
真希望我也能這樣。
真希望我有一隻嗅嗅。
”
“好了,我們知道明年聖誕節送你什麼了。
”赫敏愉快地說。
她看見羅恩還是悶悶不樂,又說道:“行了,羅恩,這不是最糟糕的。
至少你的手指上沒有沾滿了膿水。
”赫敏用起刀叉來十分費勁,她的手指全腫了,僵僵的不聽使喚。
“我真恨斯基特那個女人!
”她突然惡狠狠地大聲說,“即使我隻剩最後一口氣,我也要讓她付出代價!
”
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赫敏仍然不斷收到惡意信件,盡管她聽從了海格的忠告,不再打開它們,但有些對她心存惡意的人寄來了吼叫信,這些信在格蘭芬多的桌子上炸開,尖聲吼出侮辱她的話,全禮堂的人都能聽得見。
即使那些不看《巫師周刊》的人,也都知道哈利、克魯姆、赫敏的所謂三角戀關系了。
哈利反複跟人解釋赫敏不是他的女朋友,他覺得厭煩透了。
“慢慢會平息的,”他對赫敏說,“隻要我們不理它……上次她寫的那篇關于我的文章,人們就慢慢膩煩了――”
“我想知道,她本來是被禁止進入場地的,卻怎麼能偷聽到别人的私人談話!
”赫敏氣憤地說。
在他們的下一節黑魔法防禦術課上,赫敏留下來向穆迪教授請教幾個問題。
班上其他同學都迫不及待地離開了。
穆迪在課上毫不留情地測試他們轉移符咒的本領,許多人都受了輕傷。
哈利中了很厲害的耳朵抽筋咒,離開教室時不得不用雙手捂住耳朵。
“看來,麗塔肯定沒有使用隐形衣!
”五分鐘後,赫敏在門廳裡追上哈利和羅恩,氣喘籲籲地說,她還把哈利的手從一隻抽動的耳朵上拉開,好讓他能聽見她說的話,“穆迪說,在進行第二個項目時,他沒有在裁判桌或湖邊什麼地方看見麗塔!
”
“赫敏,我叫你别想這件事了,你怎麼就是不聽呢?
”羅恩說。
“就不聽!
”赫敏固執地說,“我想知道她怎麼能聽見我跟威克多爾的談話!
還有她怎麼會打聽到海格母親的事!
”
“也許她在你身上裝了竊聽器。
”哈利說。
“裝竊聽器?
”羅恩不解地說,“什麼東西……是把臭蟲放在了她身上嗎?
”[27]
哈利便向他們解釋什麼是暗藏的麥克風和錄音裝置。
羅恩聽得很入迷,可是赫敏打斷了他們。
“你們倆沒有讀過《霍格沃茨:一段校史》嗎?
”
“有必要嗎?
”羅恩說,“反正你已經記得滾瓜爛熟,我們問問你就可以了。
”
“麻瓜使用的魔法替代品――電啦,計算機啦,雷達啦,所有這類東西――一到霍格沃茨周圍就會出故障,因為這裡空中的魔法磁場太強了。
不對,麗塔是靠魔法偷聽别人說話的,肯定是這樣……但願我能弄清是什麼魔法……噢,如果是非法的,她可就逃不掉了……”
“我們要操心的事兒還不夠多嗎?
”羅恩問她,“我們一定要跟麗塔・斯基特鬧得你死我活嗎?
”
“我沒有請你幫忙!
”赫敏沒好氣地說,“我自己處理這件事!
”
她三步并作兩步地踏上大理石樓梯,甚至沒有回頭望一眼。
哈利相信她一定是去圖書館了。
“我敢說她會抱着一盒我恨麗塔・斯基特的徽章回來,你信不信?
”羅恩說。
然而,赫敏并沒有叫哈利和羅恩幫她一起找麗塔・斯基特算賬,這使他們倆都松了口氣,因為複活節就快到了,他們的功課越來越多。
哈利坦白地承認,赫敏既要跟他們一樣完成作業,同時又要研究偷聽魔法術,真是很了不起。
他光是對付那些家庭作業就忙得焦頭爛額,但他堅持定期給山洞裡的小天狼星寄去一包包食物。
自從去年夏天以來,哈利就一直沒有忘記天天挨餓的滋味。
他還順便給小天狼星寫信,告訴他沒有任何異常情況,他們仍然在等待珀西的回信。
直到複活節快要結束時,海德薇才回來。
珀西的回信附在一包複活節彩蛋裡,是韋斯萊夫人寄來的。
哈利和羅恩得到的彩蛋都有火龍蛋那麼大,裡面裝滿了自制的太妃糖。
赫敏的彩蛋卻比雞蛋還小。
她一見就拉長了臉。
“你媽媽不會碰巧也看《巫師周刊》吧,羅恩?
”她輕聲地問。
“沒錯,”羅恩說,他嘴裡塞滿了太妃糖,“她要看報紙上的菜譜。
”
赫敏悲哀地望着她的小彩蛋。
“你想看看珀西寫了什麼嗎?
”哈利趕緊問她。
珀西的信很短,而且口氣很不耐煩。
正如我不斷告訴《預言家日報》的,克勞奇先生工作太辛苦了,目前正在休整。
他定期派貓頭鷹送來指示。
沒有,我沒有見到他本人,但我認為你們應該相信,我絕對不會認錯我上司的筆迹。
目前我已經忙得不可開交,卻還要平息這些無聊的謠言。
請不要再打擾我了,除非有什麼要緊的事。
祝複活節愉快。
往常,夏季學期一開始,就意味着哈利要加緊訓練,準備這個賽季的最後一場魁地奇比賽。
可是今年,他要準備的是三強争霸賽的第三個也是最後一個項目,但他仍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終于,到了五月的最後一個星期,麥格教授在上完變形課後把他留了下來。
“波特,你今晚九點到下面的魁地奇球場去,”麥格教授對他說,“巴格曼先生要在那裡告訴勇士們第三個項目是什麼。
”
于是,那天晚上八點半,哈利在格蘭芬多塔樓與羅恩和赫敏分手,來到樓下。
當他穿過門廳時,塞德裡克正從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裡出來。
“你認為會是什麼呢?
”兩人一起走下石階,融進陰雲密布的夜色中時,塞德裡克問哈利,“芙蓉不停地唠叨着地下隧道,她認為我們要尋找财寶。
”
“那倒不壞。
”哈利說,心想他隻要向海格借一隻嗅嗅,把事情交給它去幹就行了。
他們順着漆黑的草坪朝魁地奇球場走去,然後穿過看台間的一道裂口進入了球場。
“他們在這裡搞了些什麼?
”塞德裡克猛地停下腳步,氣憤地問。
魁地奇球場不再平整光滑。
看上去,似乎有人在這裡砌起了無數道長長的矮牆,這些矮牆錯綜複雜,蜿蜒曲折地伸向四面八方。
“是圍牆!
”哈利說着,低頭仔細觀察着離他最近的那道矮牆。
“你們好!
”一個愉快的聲音喊道。
盧多・巴格曼站在球場中央,旁邊是克魯姆和芙蓉。
哈利和塞德裡克跨過一道道矮牆,朝他們走去。
哈利走近時,芙蓉朝他露出燦爛的微笑。
自從哈利把她的妹妹從湖裡救出來以後,她對他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怎麼樣,你們覺得?
”哈利和塞德裡克翻過最後一道矮牆時,巴格曼愉快地問,“進展不錯,是不是?
再有一個月,海格就會把它們變成二十英尺高。
不要擔心,”他看見哈利和塞德裡克臉上不快的表情,笑着說道,“争霸賽項目一結束,你們的魁地奇球場就會恢複原樣!
好了,我想你們大概猜得出我們在這裡要做什麼吧?
”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然後――
“迷宮。
”克魯姆粗聲粗氣地說。
“對了!
”巴格曼說,“是一個迷宮。
第三個項目非常簡單明确。
三強杯就放在迷宮中央,哪位勇士第一個碰到它,就能獲得滿分。
”
“我們隻要通過迷宮就行了?
”芙蓉問。
“會有許多障礙,”巴格曼歡快地說,一邊踮着腳跳來跳去,“海格提供了一大堆動物……還有一些咒語必須解除……諸如此類的東西,你們知道。
還有,得分領先的勇士首先進入迷宮。
”巴格曼對哈利和塞德裡克微笑着,“接着克魯姆先生進去……最後是德拉庫爾小姐。
但你們都必須拼搏才會成功,就看你們穿越障礙的能力了。
應該很好玩的,是嗎?
”
海格在這種場合會提供什麼樣的動物,哈利真是再清楚不過了,那可是一點兒也不好玩的。
不過,他還是像其他勇士一樣禮貌地點了點頭。
“很好……如果你們沒有問題,我們就回城堡去吧,好嗎?
這裡有點兒冷……”
大家一起跨過不斷增長的矮牆時,巴格曼匆匆走在哈利身邊。
哈利感到巴格曼又要提出想幫助他了,可就在這時,克魯姆拍了拍哈利的肩膀。
“可以跟你說句話嗎?
”
“可以,沒問題。
”哈利說,微微有些吃驚。
“你跟我來,好嗎?
”
“行。
”哈利好奇地說。
巴格曼顯得有點兒心煩意亂。
“我在這裡等你,哈利,行嗎?
”
“噢,不用了,巴格曼先生,”哈利忍住笑,說道,“我想我自己能找到城堡,謝謝了。
”
哈利和克魯姆一起離開了球場,但克魯姆并沒有朝德姆斯特朗的大船那個方向去,而是走向了禁林。
“我們為什麼走這條路?
”哈利問,這時他們經過了海格的小屋和燈火閃亮的布斯巴頓馬車。
“不想被人聽見。
”克魯姆簡短地說。
他們終于來到一片幽靜的空地上,離布斯巴頓駿馬的馬廄還有一段距離,克魯姆在樹下停住腳步,轉身望着哈利。
“我想知道,”他沉着臉,說,“你和赫―米―恩是怎麼回事。
”
哈利剛才看到克魯姆那副鬼鬼祟祟的樣子,還以為他要說什麼非常嚴肅的事情呢。
他驚愕地望着克魯姆。
“沒有什麼。
”他說。
但克魯姆仍然虎視眈眈地瞪着他。
哈利一下子又覺得克魯姆的個頭真高啊,便趕緊把話說得更明白些:“我們是朋友。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從來不是。
都是斯基特那個女人胡亂造謠的。
”
“赫―米―恩經常談起你。
”克魯姆說,将信将疑地看着哈利。
“是啊,”哈利說,“我們是朋友嘛。
”
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竟與威克多爾・克魯姆談論起這個話題,克魯姆可是大名鼎鼎的國際魁地奇球員啊。
十八歲的克魯姆似乎把他,哈利,看成了一個旗鼓相當的人――一個真正的對手――
“你們從來沒有……你們沒有……”
“沒有。
”哈利非常肯定地說。
克魯姆顯得開心一些了。
他瞪着哈利看了幾秒鐘,說:“你飛得很棒。
我看了第一個項目。
”
“謝謝,”哈利說,他輕松地笑着,一下子覺得自己高了許多,“我在魁地奇世界杯賽上看見你了。
朗斯基假動作,你真――”
突然,克魯姆身後的樹叢中出現了異常動靜。
哈利對隐藏在禁林裡的東西有過一些經驗,他本能地抓住克魯姆的胳膊,把他拉了過來。
“怎麼回事?
”
哈利搖了搖頭,盯着剛才有動靜的地方。
他把手伸進長袍,摸索着魔杖。
這時,一個男人突然跌跌撞撞地從一棵高高的橡樹後走了出來。
哈利一時沒有認出來……然後,他反應過來了,這是克勞奇先生。
他看上去在外面漂泊了許多日子,長袍的膝部被撕破了,皿迹斑斑,臉上也布滿傷痕,胡子拉碴,面容灰白而憔悴。
他原本整潔的頭發和胡子都需要清洗和修剪了。
他的模樣固然奇特,但最古怪的是他的行為。
克勞奇先生似乎在跟什麼人說話,而這個人隻有他自己才能看見。
他嘴裡不停地嘀嘀咕咕,還打着手勢。
哈利一看見他,就想起他有一次和德思禮一家出去買東西時碰到的一個老流浪漢。
那人也是這樣瘋狂地對着空氣說個不停。
佩妮姨媽抓住達力的手,把他拉到馬路對面,躲開那個瘋子。
弗農姨父則借題發揮,向全家人沒完沒了地唠叨他準備怎樣對待乞丐和流浪漢。
“他不是個裁判嗎?
”克魯姆盯着克勞奇先生問道,“他不是你們魔法部的人嗎?
”
哈利點了點頭。
他遲疑了片刻,然後慢慢朝克勞奇先生走去。
克勞奇先生沒有看他,隻管對旁邊的一棵樹說個不停。
“……韋瑟比,你辦完這件事之後,就派一隻貓頭鷹給鄧布利多送信,确認一下德姆斯特朗參加争霸賽的學生人數,卡卡洛夫捎信說有十二個……”
“克勞奇先生?
”哈利小心地說。
“……然後再派一隻貓頭鷹給馬克西姆女士送信,她可能也要增加學生人數,既然卡卡洛夫的人數增加到了十二個……就這麼辦吧,韋瑟比,行嗎?
行嗎?
行……”
克勞奇先生眼珠突出。
他站在那裡,眼睛直勾勾地瞪着那棵樹,嘴裡無聲地念叨着。
然後,他朝旁邊踉跄幾步,撲通跪倒在地。
“克勞奇先生?
”哈利大聲叫道,“你沒事吧?
”
克勞奇的眼珠向上翻着。
哈利扭頭望望克魯姆。
克魯姆也進了樹叢,驚慌地低頭看着克勞奇。
“他怎麼啦?
”
“不知道,”哈利低聲說,“聽着,你最好趕快去叫人――”
“鄧布利多!
”克勞奇先生大口喘着氣說,他撲過來,一把抓住哈利的長袍,把他拉到自己身邊,但他的眼睛卻直直地盯着哈利頭頂上方。
“我要……見……鄧布利多……”
“好的,”哈利說,“隻要你起來,克勞奇先生,我們就去找――”
“我做了……一件……蠢事……”克勞奇喘着氣說,他看上去完全瘋了,眼珠向外突出,滴溜溜地轉着,口水順着下巴滴落,“一定要……告訴……鄧布利多……”
“起來,克勞奇先生,”哈利聲音很響很清楚地說,“快起來,我帶你去見鄧布利多!
”
克勞奇先生的眼珠轉了過來,瞪着哈利。
“你……是誰?
”他小聲地問。
“我是學校的一名學生。
”哈利說,一邊扭頭望着克魯姆,希望他能過來幫一把,但克魯姆縮在後面,神情非常緊張。
“你不是……他的人?
”克勞奇輕聲問,嘴巴往下耷拉着。
“不是。
”哈利說,他一點兒也不明白克勞奇在說什麼。
“是鄧布利多的人?
”
“對。
”哈利說。
克勞奇把他拉得更近一些。
哈利想松開克勞奇抓住他長袍的手,但他抓得太緊了。
“給鄧布利多……提個醒……”
“如果你放開我,我就去找鄧布利多。
”哈利說,“放開我,克勞奇先生,我去找他……”
“謝謝你,韋瑟比,你辦完那件事後,我想喝一杯茶。
我妻子和兒子很快就要來了,我們今晚要和福吉夫婦一起去聽音樂會。
”
克勞奇又對着一棵樹滔滔不絕地說開了,似乎一下子就把哈利忘到了腦後。
哈利驚訝極了,竟沒有注意到克勞奇已經松開了他。
“是的,我兒子最近通過了十二項O.W.L.,成績很令人滿意,謝謝你,是的,确實很為他驕傲。
好了,如果你能把安道爾魔法部長的那份備忘錄拿給我,我大概會有時間起草一封回信……”
“你在這裡陪他!
”哈利對克魯姆說,“我去叫鄧布利多,我知道他的辦公室在哪裡,可以快一些――”
“他瘋了。
”克魯姆遲疑地說,低頭望着克勞奇。
克勞奇仍然對着那棵樹喋喋不休,似乎認定那就是珀西。
“你就陪着他吧。
”哈利說完,準備起身離開,但他的動作似乎刺激了克勞奇先生,他又猛地改變姿态,一把抱住哈利的膝蓋,再一次把他拖倒在地。
“不要……離開……我!
”他小聲說,眼球又突了出來,“我……逃出來了……必須提醒……必須告訴……我要見鄧布利多……都怪我……都怪我……伯莎……死了……都怪我……我兒子……都怪我……告訴鄧布利多……哈利・波特……黑魔頭……強壯起來了……哈利・波特……”
“隻要你放開我,我就去找鄧布利多,克勞奇先生!
”哈利說。
他惱怒地扭頭看着克魯姆:“你能不能幫幫我?
”
克魯姆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他走上前,蹲在克勞奇先生身邊。
“你把他穩在這裡,”哈利說,一邊從克勞奇先生手裡掙脫出來,“我領着鄧布利多回來。
”
“你可得快一點兒!
”克魯姆在哈利身後喊道。
哈利飛快地跑出禁林,奔過漆黑的場地。
場地上空無一人。
巴格曼、塞德裡克和芙蓉都不見了。
哈利三步并作兩步登上石階,穿過橡木大門,蹿上大理石樓梯,朝三樓跑去。
五分鐘後,他飛速奔向空空的走廊中央立着的一隻石頭怪獸。
“冰―冰鎮檸檬汁!
”他氣喘籲籲地對它說。
這是通往鄧布利多辦公室的秘密樓梯的口令――至少兩年以前是這樣。
然而,顯然口令已經變了,石頭怪獸并沒有活動起來跳到一邊,而是一動不動地站着,惡狠狠地瞪着哈利。
“閃開!
”哈利沖它大喊,“快點兒!
”
可是,霍格沃茨從來沒有哪樣東西是你沖它叫喊就會閃開的。
哈利知道這不管用。
他在漆黑的走廊裡東張西望。
也許鄧布利多在教工休息室裡?
他又開始拼命朝樓梯奔去――
“波特!
”
哈利腳下一滑,停住了。
他回過頭來,斯内普剛從石頭怪獸後面的秘密樓梯裡出來。
就在他招手讓哈利返回時,他身後的牆壁才慢慢合上。
“你在這兒幹什麼,波特?
”
“我要見鄧布利多教授!
”哈利說,一邊順着走廊跑回去,然後哧溜一滑,停在斯内普面前,“是克勞奇先生……他出現了……他在禁林裡……他提出要――”
“真是一派胡言!
”斯内普說,兩隻黑眼睛閃閃發亮,“你在說些什麼?
”
“克勞奇先生!
”哈利喊道,“部裡的官員!
他不知是病了還是怎麼着――在禁林裡,他想見鄧布利多!
快把口令告訴我――”
“校長很忙,波特。
”斯内普說。
他薄薄的嘴唇扭曲着,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我要去告訴鄧布利多!
”哈利嚷道。
“你沒有聽見我的話嗎,波特?
”
哈利看得出來,斯内普在他這樣驚慌失措的時候不讓他得到想要的東西,心裡正感到快意得很呢。
“是這樣,”哈利氣憤地說,“克勞奇不大對頭――他――他腦子不正常了――他說他想提醒――”
斯内普身後的石牆無聲地打開了,鄧布利多站在那裡,穿着長長的綠袍子,臉上帶着略感驚奇的表情。
“出問題了?
”他問,看看哈利,又看看斯内普。
“教授!
”哈利不等斯内普說話,就橫跨一步避開了他,說道,“克勞奇先生在這裡――就在禁林裡,他想跟你說話!
”
哈利以為鄧布利多會提一些問題,但鄧布利多什麼也沒問,這使他松了口氣。
“在前面領路。
”鄧布利多毫不遲疑地說,跟着哈利沿走廊匆匆離去,留下斯内普一個人站在怪獸旁邊發呆,臉上的表情更難看了。
“克勞奇先生說了什麼,哈利?
”他們飛快地跑下大理石樓梯時,鄧布利多問。
“說他想提醒你……說他做了件可怕的事……還提到他的兒子……和伯莎・喬金斯……還有――還有伏地魔……好像是說伏地魔變得強壯了……”
“真的?
”鄧布利多說,一邊加快步伐,匆匆走到外面漆黑的夜色中。
“他的行為很不正常,”哈利在鄧布利多身邊快步走着,說道,“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
他不停地說話,似乎以為珀西・韋斯萊在那裡,然後他突然就變了,說是要見你……我讓威克多爾・克魯姆看住他。
”
“是嗎?
”鄧布利多警覺地問,腳步邁得更大了,哈利必須跑步才能跟上,“你知道還有誰看見了克勞奇先生嗎?
”
“沒有了。
”哈利說,“當時克魯姆和我在談話,巴格曼先生剛跟我們講完第三個項目的内容,我們倆留在後面,後來就看見克勞奇先生從禁林裡出來了――”
“他們在哪兒?
”鄧布利多問,這時布斯巴頓的馬車在黑暗中隐約可見。
“那邊。
”哈利說着,趕到鄧布利多前面,領着他穿過樹叢。
他聽不見克勞奇的聲音,但他知道他沒有走錯,那地方就在布斯巴頓馬車再過去一點兒……差不多就在這裡……
“威克多爾?
”哈利喊道。
沒有人回答。
“剛才他們在這裡的,”哈利對鄧布利多說,“他們肯定就在這附近……”
“熒光閃爍。
”鄧布利多說,把魔杖點亮了舉在手裡。
這道窄窄的光柱在漆黑的樹幹間來回移動,照亮了下面的土地,然後落在一雙腳上。
哈利和鄧布利多趕緊上前。
克魯姆蜷縮着躺在禁林的地上,看上去神志不清。
周圍沒有克勞奇先生的影子。
鄧布利多彎下腰,輕輕翻開克魯姆的一隻眼皮。
“中了昏迷咒。
”他輕聲說。
他朝周圍的樹叢張望着,半月形的鏡片在魔杖的微光中閃爍。
“要不要我去叫人?
”哈利說,“龐弗雷女士?
”
“不要,”鄧布利多很快地說,“待在這兒别動。
”
他高高舉起魔杖,指着海格小屋的方向。
哈利看見一個銀色的東西從魔杖裡噴出,像一隻蒼白的鳥,在樹叢間一閃而過。
然後鄧布利多又朝克魯姆俯下身子,用魔杖指着他,低聲念道:“快快複蘇。
”
克魯姆睜開眼睛,臉上一片茫然。
他一看見鄧布利多就掙紮着想坐起來,但鄧布利多把一隻手放在他肩膀上,讓他躺着别動。
“他打了我!
”克魯姆伸手捂着腦袋,喃喃地說,“那個老瘋子打了我!
我正在張望波特去了哪裡,他就從後面對我下手了!
”
“靜靜地躺一會兒。
”鄧布利多說。
一陣打雷般的腳步聲傳入他們耳中,海格氣喘籲籲地出現了,身後跟着牙牙。
他手裡拿着他的弩。
“鄧布利多教授!
”他說,眼睛睜得溜圓,“哈利――你怎麼――?
”
“海格,你趕緊去把卡卡洛夫教授叫來,”鄧布利多說,“他的學生被人打了。
然後,麻煩你再通知一下穆迪教授――”
“沒有必要了,鄧布利多,”一個低沉的聲音呼哧呼哧地說,“我在這兒呢。
”
穆迪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向他們走來,他的魔杖也亮着。
“該死的腿,”他氣惱地說,“應該快點趕來的……出了什麼事?
斯内普好像說克勞奇――”
“克勞奇?
”海格不解地問。
“海格,快去叫卡卡洛夫!
”鄧布利多嚴厲地說。
“噢,好的……沒問題,教授……”海格說完就轉身消失在漆黑的樹叢中,牙牙小跑着跟在後面。
“我不知道巴蒂・克勞奇在哪裡,”鄧布利多對穆迪說,“但我們必須找到他。
”
“我這就去找。
”穆迪粗聲粗氣地說,随即舉起魔杖,瘸着腿鑽進了禁林。
鄧布利多和哈利都沒有說話,後來他們聽見了動靜,毫無疑問是海格和牙牙回來了。
卡卡洛夫匆匆跟在後面,他穿着那件又光又滑的銀白色毛皮長袍,臉色蒼白,神色焦慮。
“這是怎麼回事?
”他看見克魯姆躺在地上,鄧布利多和哈利守在旁邊,便驚呼道,“出了什麼事?
”
“我被人打了!
”克魯姆說,這時他慢慢坐了起來,用手揉着腦袋,“聽說那個人叫什麼克勞奇先生――”
“克勞奇打了你?
克勞奇打了你?
三強争霸賽的裁判打了你?
”
“伊戈爾――”鄧布利多想說話,但卡卡洛夫挺直身體,拽緊裹在身上的毛皮長袍,臉色鐵青。
“騙局!
”他指着鄧布利多吼道,“這是一個陰謀!
你和你們魔法部用虛假的借口把我誘騙到這裡,鄧布利多!
這不是一場公平的競争!
首先,你們偷偷地把波特塞進來比賽,盡管他年齡不夠!
現在,你們魔法部的一位朋友又想使我的勇士失去戰鬥力!
在整個事件中,我嗅出了欺騙和腐敗,還有你,鄧布利多,你口口聲聲談什麼增進國際巫師界的聯系,什麼恢複過去良好的關系,什麼忘記昔日的分歧――我現在才明白你是個什麼樣的人!
”
卡卡洛夫往鄧布利多腳下吐了口痰。
說時遲那時快,海格一把抓住卡卡洛夫毛皮長袍的前襟,把他舉了起來,狠狠抵在旁邊的一棵樹上。
“快道歉!
”海格吼道,卡卡洛夫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海格粗大的拳頭抵着他的喉嚨,他的雙腳懸在了半空。
“海格,住手!
”鄧布利多喊道,眼睛銳利地閃爍着。
海格松開了把卡卡洛夫釘在樹上的手,卡卡洛夫順着樹幹滑下來,在樹根旁癱成一團。
一些樹枝和樹葉下雨般地落在他頭上。
“麻煩你護送哈利返回城堡,海格。
”鄧布利多厲聲說道。
海格沉重地喘着氣,狠狠地瞪了卡卡洛夫一眼。
“也許我最好留在這裡,校長……”
“你陪哈利回學校,海格。
”鄧布利多又說了一遍,口氣十分堅決,“把他直接送到格蘭芬多塔樓。
哈利――我希望你待在那裡别動。
不管你想做什麼――比如說想派幾隻貓頭鷹出去送信什麼的――都可以等到明天早晨,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
“呃――明白。
”哈利望着他回答道。
此時此刻,他确實想派小豬趕緊送一封信給小天狼星,把所發生的事情告訴他,可是鄧布利多怎麼會知道呢?
“我把牙牙留給你吧,校長。
”海格說,一邊氣勢洶洶地瞪着卡卡洛夫。
卡卡洛夫仍然蜷縮在樹下,糾纏在亂糟糟的長袍和樹根當中。
“留下,牙牙。
走吧,哈利。
”
他們默默地經過布斯巴頓的馬車,朝城堡走去。
“他好大的膽子,”他們大步走過小湖時,海格氣呼呼地說,“他怎麼敢指責鄧布利多,就好像鄧布利多做了那種事情似的,就好像鄧布利多故意讓你參加比賽似的。
他可真操心哪!
我還從沒見過鄧布利多像最近這樣操心呢。
還有你!
”海格突然怒氣沖沖地對哈利說,哈利大吃一驚,擡頭望着他,“你和那個克魯姆一起散什麼步?
他是德姆斯特朗的,哈利!
他很可能在這裡對你下毒手的,不是嗎?
難道穆迪什麼都沒有教你嗎?
想象一下吧,你被他騙得不知不覺――”
“克魯姆挺好的!
”哈利說,這時他們正登上通往門廳的石階,“他沒想對我下毒手,他隻想跟我談談赫敏――”
“我也要給赫敏提個醒兒,”海格噔噔噔地走上台階,嚴肅地說,“你們這幫人少跟那些外國人打交道,越少越好。
他們誰都不可信。
”
“你原先和馬克西姆女士相處得還不錯呢。
”哈利惱火地說。
“不許跟我提到她!
”海格說,他的神情一時間有些吓人,“我現在把她看透了!
又想來讨我的好,想讓我告訴她第三個項目是什麼!
哈哈!
他們一個也不能相信!
”
海格的情緒糟透了,哈利在胖夫人面前跟他告别時,感到總算松了口氣。
哈利從肖像洞口爬進公共休息室,快步走向羅恩和赫敏坐的那個牆角,把剛才發生的事一股腦兒告訴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