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表蠕動着。
沖出一團黑影。
這是一條大黑狗，長兇猛，渾身生着赤紅斑痕。
“去，給我咬他。
”
禍鬥發出嗚咽，就沖進了煙霧裡頭。
老刀子有點急。
“一條狗能有啥用？
”他沒說錯，連那麼多毒蟲都沒法奈何老頭。
禍鬥可不是普通的狗。
火光越發兇狠了，煙霧彌漫。
我看不到外頭，外頭也看不到裡面。
“嗷嗚。
”
外面傳來了激烈的狗叫，然後就是一聲慘叫。
“哎呦，我的屁股啊。
”
是老頭。
中招了。
“我們沖出去。
”
我撕下一塊布，捂着口鼻，就往外頭跑。
煙霧嗆的我咳嗽。
眼睛也紅了。
破廟外頭沒了人影。
就隻留下一灘皿迹。
老刀子也跑了出來，他驅動着毒蟲，噴吐着毒液，把火焰給熄滅了。
“不能放他跑了。
”
我深有同感。
這個老頭有心計，有法術，比起高先生還要難對付。
“追。
”
他就這麼跑了，肯定想不到我們會殺到他的老巢去。
機會難得。
我有些猶豫。
我是被罰到山神廟來地，要是自己離開，會不會算作是違規。
樹林裡有個人走出來。
是土家元。
他說道：“今晚青苗營的人要出去拉練，天亮後才會回來，不會有人到山頂來。
”
老刀子如臨大敵。
“你是誰？
”
他幾乎沒有發出聲音。
幾條毒蟲跳出來，咬進他的皮肉裡。
土家元渾若無事，就把蟲子拔出來丢了。
“下次用蟲子咬我，就塞進你的屁，眼裡。
”
老刀子活了幾十歲的厲害人物了，被他這麼一瞪眼，都忍不住哆嗦了下。
他看着我。
“楊百川也在老頭家裡。
”
那小子也來了？
那就難對付了。
楊百川的本事本來就不差，而且他這次來，肯定不會是孤身一個人。
我們要對付地，可能是幾個人。
“楊派來了個人，叫做楊定言，是他的叔叔。
”
他摸得好清楚。
看我犯難。
土家元說道：“一個月的期限到了。
”
期限？
他拿着半張符紙給我。
這不是在李衍手裡嗎？
他怎麼得來地？
李衍可以搶别人的東西，但是别人可沒本事搶他的東西。
土家元面孔僵硬，沒有解釋的意思。
“有了它，就能對付楊百川，去吧。
”
他就走了。
“這個人不簡單啊。
”
“嗯？
”
老刀子帶着幾分忌憚。
“他身上的氣息很古怪，像是個死人，可又有皿有肉，看不懂啊。
”
老刀子要跟我一起去。
“我要親眼看了老頭去死，才能安心。
你放心，我不會拖你後腿，還會幫助你對付海定楊派。
”
土家元出現後，老刀子對我的态度明顯熱絡起來。
禍鬥發出嗚咽。
我拍拍它的腦袋。
“靠你了。
”
大狗竄了出去。
剛開始還能看到皿迹，然後追到一條小溪，到了這兒，就什麼痕迹都沒有留下了。
這老頭有手段。
老刀子罵道：“還真狡猾。
”
難不住禍鬥。
大狗鼻子嗅嗅，就找準了方向。
追出去半個多小時，天色都黑了。
前頭出現了燈火。
是個村莊。
村口豎着一塊大石頭，寫着魏莊。
這會兒農戶從田地裡回來，人多眼雜，我們找了個小樹林，歇息了半個時辰。
天完全黑了。
我們進了村。
這裡不大，禍鬥很快就找到了目标。
安宅。
朱紅色的大門，挂着楹聯。
這宅子修的氣派，在魏莊顯得獨樹一格。
不年不節地，外頭挂着兩個紅燈籠，還點着蠟燭。
燭光有點發綠。
騙的了普通人，但是瞞不住我們。
裡頭藏着兩個小鬼。
這是耳目。
“虧心事做多了，還要派鬼來盯梢呢。
”
該我出馬了。
我走到門下。
兩個小鬼盯着我。
我拿出令牌，喝道：“陰間辦事，不許聲張。
”
兩個鬼物露出害怕的神色，龜縮回去，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我們推門進去。
院子裡靜悄悄地。
黑燈瞎火。
怎麼這兒都沒點聲息。
前頭屋子亮了起來，好像還有人在說話。
我們剛剛靠過去。
撲。
窗戶被打破了，一個黑影飛出來。
老刀子被打了個正着。
是一把刀子。
誰丢刀子出來？
刀子沒有落地，像是被人用手拿着。
撲哧。
刀子飛起來，猛地戳進了老刀子的兇口。
這家夥眼珠子瞪得大大地。
仰天摔倒。
斷氣了？
現在天黑，我也看不清楚，不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
中埋伏了。
我大叫道：“老頭，給我滾出來。
“
“桀桀，蠢貨，居然跑到我家裡來了。
”
看不到他，但是聽到聲音。
前面那個屋子？
我沖過去，一腳踹開門。
裡面點燃着一盞油燈。
火是綠的。
被騙了。
我要往外跑，門啪地一下，就在我背後合攏了。
“死在裡頭吧。
”
這是楊百川的聲音。
他們看得到我，我卻摸不到他們的方位。
敵明我暗。
嘩，油燈上猛地竄起來一股綠色火焰。
有個鬼跳了出來。
是個紅眼惡鬼。
他沖我一張嘴，就噴出鬼火來。
我急忙跳開。
“桀桀。
”
鬼火漂浮着，綴着我後頭跑。
我拿出釣竿，直接砸下去。
從前無往不利的法器這次失靈了。
怎麼回事？
我來不及多想，這鬼已經沖到了我跟前。
隻是一個紅眼惡鬼，我還能收拾。
我一拳砸出去。
好痛。
這鬼手爪揚起，
他抓着我的胳膊，居然占了上風，從我的手臂上撕下一縷黑霧來。
這是魂魄。
“哈哈，小子，你就慢慢享受被鬼給吞吃的感覺吧。
”
是楊百川得意的聲音。
這鬼好厲害，幾乎比得上一個青眼了。
但也就這樣了。
我拿出八卦鏡來，一照。
就把它給定住了。
不能動了。
我拿着釣竿，猛地抽下去。
這次有用了，這鬼嗷嗷叫着，兩下就魂飛魄散了。
“有點本事，但是進來了，你就無路可逃。
“
綠色火苗跳躍着。
四下裡冒出幾縷黑氣，打着旋兒，鬼恸聲音響起來。
從屋子裡爬出好幾個鬼來。
好家夥，這老頭在家裡養了這麼多的鬼？
果然跟楊派是沆瀣一氣。
而且這個安宅有古怪，我瞧不見，但是他們能看到我。
我沒有慌。
“如果沒有底氣，我也不會到這兒來。
”
知道這裡是他的老巢，我敢來，自然是有底氣地。
我把招魂碗拿出來。
銅錢壓着，倒扣在地表。
我拿出一根柳條，啪啪地敲打着。
“那是我師叔的招魂碗，你這個賊子，快給我還回來。
”楊百川大叫起來。
懶得跟這種人做口舌之争。
啪，啪。
被銅錢上的陰靈燈油給吸引了，這些鬼神色貪婪。
叮鈴鈴。
詭異的鈴聲響起來了。
鬼物變得兇狠起來。
這是要跟我鬥法？
我也不怕，繼續念咒。
到底是招魂碗比銅鈴厲害，這些鬼物不受控制了，被燈油的香味誘惑了。
他們爬到了我的跟前。
“吃吧，吃啊，要不然就被别人給搶走了。
我就在這兒，又不會跑？
”
鬼物嗅着，從招魂碗的缺口爬進去。
進去了，就出不來了。
鬼物被我橫掃。
“可，可惡啊。
”老頭氣的跳腳的聲音。
我發出冷笑。
你有那麼多鬼，又能怎樣？
還不是被我破了？
這屋子裡唯一的古怪，就是這盞燈了。
“不要。
”
我走過去。
看着古怪。
我沒有動燈，而是把桌腳給踢得歪了。
油燈滾下來。
啪叽，就摔得粉碎。
門開了。
我走出來，
院子裡擺着三張椅子，老頭，楊百川，還有一個中年人。
老頭跳起來，大罵道：“好小子，你竟然毀了我的道場？
”
道場？
原來如此，難怪一進來就中了招。
那個油燈是關鍵，被我毀了，道場的氣就散掉了。
“這就是你害人的下場。
”
老頭氣的哆嗦。
“屁股上的傷好了嗎？
”我故意問道。
可惡。
老頭要動手。
“慢着。
”中間那個人發話了。
連楊百川都隻能坐在邊上，看來他就是那個楊定言了。
“安老，你的道場被破了，鬼頁被抓了，暫時拿着個小子是沒法子地。
這裡先交給我，讓我來給他一個教訓。
”
我哧的笑出來。
真是會吹大牛。
“小子，你很有種，要是在海定，你敢跟我們楊派為難，活不到第二天早上。
”
還真是霸道。
我嗤之以鼻。
“你搞錯了，這裡不是海定。
”
楊百川罵道：“小子，你太嚣張了。
”
我冷着臉。
“你才嚣張呢？
還活不到第二天早上？
你們把自己當成鬼帝了？
”
陰間有生死簿，一個人的生死輪回都是注定地。
說殺就殺，你真以為自己是一方霸主了？
錯了。
海定楊派就是個禍害。
楊定言冷着臉，帶着一絲絲的煞氣。
“殺了高昌明，奪走百川的名額，現在還敢侮辱楊家，小子，你可以去死了。
”
他一揚手，一道黑光飛出來，快的眼睛都看不清了。
老刀子就是中了這招。
現在還躺着，生死不知呢。
我早就有了防備。
“出來。
”
一團鬼氣冒出來，有個鬼站在我旁邊。
他不知道從哪兒來了個盾來。
是一口鍋。
真有想法。
黑光撲來，鐵鍋發出悶響。
上面多了個孔洞。
是匕首。
像是無形的大手操縱着，飛來飛去地朝我展開了襲擊。
一柄匕首被攔住了。
楊定言眼睛眨也不眨，丢出了第二把匕首。
我又喊了一個鬼物出來。
繼續攔着。
他眉頭一皺，手裡又飛出了第三把刀子。
還是飛來飛去地。
“繼續。
”
我又喊了一個鬼物出來。
“這，這怎麼可能？
”老頭吓得大叫。
他也懂得養鬼，自然知道其中的難處。
養鬼的作用很大，升官發财，殺人放火，但這是邪術，最害怕的就是鬼物反噬，這樣的下場慘不忍睹。
養鬼要循序漸進。
完全控制一個，才會試着養第二個。
我已經喊了三個惡鬼來了，而且他們都還很聽話，拿着盾，替我擋着飛刀。
這種本事他們做不到。
老頭目瞪口呆。
楊百川一臉的嫉恨。
“不就是三個嗎？
有啥了不起地，我爹養了五個鬼。
”
我冷笑。
這家夥大叫。
“叔叔，快把他給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