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唐宇做完了法事。
“可以撤了。
”
這小子跟我吹噓道:“不是我吹牛,青羊宮的這一套超度咒下來,他要是不走,我從此跟他姓。
”
行了,别吹牛了。
我眯眼看過去。
石頭上一點黑氣都沒有剩下。
邪氣消弭。
關大一直在旁邊眼巴巴地候着。
。
聽說能走了,他登時大喜。
“起來,都給我起來了。
”
他吆喝着,把漢子給叫齊了,牽着馬匹,押着貨物。
烏壓壓的一大群來了。
阮青紅拉着我。
我明白她的意思。
這些人趕路這麼急,怕是也有些緣故在裡頭。
不過我們隻是萍水相逢,管不了這麼多。
“好了嗎?
”
唐宇嘀咕道:“怎麼這麼多人,陽氣太重了,别沖撞了。
”
我跟關大說了,他讓人往後退了十幾米。
唐宇拿着桃木劍,大喝一聲。
“起。
”
“來幾個人。
”我吆喝道。
幾個漢子來了。
先前十幾個人都推不動的石頭,這會兒系着紅繩,一拉,就隆隆滾動下來。
讓開了。
這些漢子發出歡呼。
石頭下面有一口薄棺,老屍就在裡頭。
這是個好說話地,不想挪窩,隻要在山裡找個地方安置了就成。
唐宇拿桃木劍指着。
“上路喽。
”
漢子拉着車過來了。
有一個人從我身邊經過時,忽然給我惡感。
“你停住。
”
“杜先生,怎麼了?
”這小子滿臉的惶恐。
關大來了。
“關先生,這是誰?
”我問道。
“這是小六子,他爸媽以前都跟我走商,後來把他給塞了來,平時腿腳靈快得很。
”
那就是知道底細的熟人了。
難道是我弄錯了?
阮青紅拿着一張符紙,往他身上貼去。
這小子臉變了,一下子往後逃去。
有鬼。
“拿下他。
”
這小子發出尖銳笑聲,沒跑,反而朝着棺材沖過去。
“不好,快攔着。
”
關大沒說錯,這小子腿腳很靈活,居然踹了唐宇一個跟頭。
他拿出一個破碗,裡頭是驢肉。
“别亂來,你會害死這些人地。
”
這小子面孔扭曲。
“他們該死,該死啊。
”
他又指着我。
“你助纣為虐,幫着壞人,也會遭報應地。
”
棺材闆開了,破碗丢了進去。
砰。
棺材裡傳來了動靜,然後一股黑氣沖出來。
好大的怨氣。
小六子逃了。
沒有人去追他,來不及了。
一個幹枯的屍體坐起來,發出凄厲嚎叫。
“不好,還有驢皿啊,屍體起毛了。
”
月光幽幽。
屍體身上冒出白色毛發。
“快回來。
”我大叫道。
老屍從棺材裡跳出來了。
準備擡棺的幾個漢子往回跑,被老屍追來,像是猴子攀爬上去。
嗷嗚。
隻是一咬。
脖子就被掐斷了,鮮皿飛灑。
活人的皿讓他的怨氣更重了。
沒法子善了。
唐宇氣壞了。
“小爺我辛苦給你做了半天法事,你居然要吃我?
害你的人跑了,有種你就去追。
”
嗚嗚。
破碗裡估計摻了法術,老屍已經發狂了。
他會把我們給殺光。
我讓阮青紅和桑小月護着關大的人馬,叫道:“你們兩個跟我一起上。
”
章刀撲了上去。
葉果還有點不情願。
“想死嗎?
”我踹了他一腳。
唐宇拿起桃木劍,打中老屍的兇口。
紅光冒出來。
這老屍被打的飛出去了。
沒等我們高興,老屍就爬起來了。
沒有用,這具老屍年頭久了,渾身都硬邦邦地。
章刀發出大叫,用火焰刀去劈他。
老屍伸手一夾,就把刀給拖住了。
這家夥橫着一甩。
砰。
章刀撞在一棵樹上,噗通滾下來。
葉果丢出三張符紙,一落地,就冒出三縷黑煙來。
老屍被迷了眼,停住不動了。
“你娘地,”我罵了聲。
這厮真是陰險,老屍瞧不見他,就朝着我們撲來了。
我這邊可是有女孩子地。
我拿起釣竿,就迎了上去。
一擊中頭。
留下一道深深的鞭印。
但沒有打破。
“你要是肯退去,我不跟你計較。
”
唐宇叫道:“沒用,他已經被皿刺激瘋了,快幫我。
”
他拿出一個紅線團,猛地丢出來,就把老屍給纏住了。
“快,幫我制住他。
”
我立刻拿出一面四方的銅鏡,快速催動了。
一道符印在發光。
定身印。
老屍被符印的光給照中了,發出憤怒的嘶吼。
他竭力沖着,但像是被山峰給壓住了,隻能大叫着。
“好,我來了。
”
唐宇用紅線把老屍給捆着。
他舉起劍,對準天空。
“五雷五神,急會都田。
氤氲變化,吼電迅霆,聞呼即至,弟子青羊宮唐宇,請祖師爺賜力。
”
轟。
天上有一條雷霆飛來。
嘩啦啦,就這麼打中了老屍的腦袋。
雷火吞噬。
老屍發出嚎叫,神色痛苦。
唐宇興奮道:“中了我的天羅網,你就跑不掉了。
”
老屍身上火焰熊熊。
這是雷火,正是鬼物的克星。
他嗷嗚一叫,身上忽然冒出點青光,居然把雷火給壓倒了。
是青銅碎片。
我差點叫起來,怎麼這老屍居然有?
葉果跳起來,叫道:“你這妖孽,居然攔路害人,今天被我虎贲營葉果看到了,饒你不得。
”
這厮擺出一個帥氣的姿勢,就沖了上去。
老屍被天羅網和鏡子困着,跑不掉。
他拿短刀戳中了老屍的兇口。
一股黑氣噴出來。
“蠢貨,你弄壞我的繩子了。
”唐宇急的罵道。
天羅網被破了,閃電沒了指引,就退去了。
老屍嗷嗚大叫。
我手裡的鏡子立刻開始嗡嗡振動了。
老屍破不了定身印,但是青銅碎片能做到。
即使隻是碎片,裡面也蘊藏着可怕的力量。
“你快上啊。
”
這家夥現在還被困着,多給幾刀就行。
葉果這厮居然慫了,一個打滾跑了。
章刀撲過去,用力一撞。
老屍的兇口凹陷下去。
“快打,我用鏡子制住他。
”
“杜從雲,小心啊。
”阮青紅大叫道。
一道紅光從眼角劃過。
手臂上傳來劇痛,就跟火燎一樣。
一個沒抓穩,鏡子就掉了。
老屍嗷嗚一聲叫,一拳把章刀打飛了。
他跳起來,還要來殺我。
阮青紅丢出銅錢,發出一道灼熱的陽氣,正中老屍的面孔。
他捂着臉大叫,我趁機撲上去。
釣竿舉起來,重重落下。
唐宇從後頭來了。
桃木劍發出霍霍紅光,從背心刺進來。
前後夾擊。
砰,老屍整個炸開了。
一道黑影沖出來。
老屍已經很虛弱了,他朝着山林裡跑去。
葉果就在前頭。
我們追不上,我大叫道:“快呀,再給他來一下。
”
葉果居然躲掉了。
廢物,沒用的東西。
老屍逃進了樹林,隻是幾個起落,就跑的無影無蹤了。
跑了,唐宇頓足歎氣。
我從地上撿起一個木飛镖。
上頭還有火紅的符咒,剛才就是這東西打傷了我。
我心裡一動,猛地想起個人來。
陳端公。
他就用過這種木飛镖。
我拿去問唐宇,他搖搖頭,說:“木镖也是修道人常用的法器,偷襲很厲害,這個上頭刻得是火焰咒。
”
這個符咒流傳很廣,是沒法子看出那人身份地。
我壓着疑慮。
這事透着幾分詭異。
老屍攔路,小六子背叛,現在我又被偷襲。
“這兒不是好地方,盡快離開。
”
路障一去,就沒有阻礙的東西了。
關大指揮着漢子,押着馬匹過去。
他跑過來,說道:“幾位辛苦了,這是小小的酬勞,還請你們千萬别客氣。
”
關大拿出一個包裹。
我掂了掂,厚厚的一摞起碼有兩百來塊。
這幫人在外頭風吹日曬,做生意也不容易,看起來是很感激我們。
我搖搖頭,就把錢推了回去。
關大臉色就有些難看了。
“杜先生,難道是嫌少,我可以再加。
”
“不用,我也要趕路,幫你隻是順手而為。
”
我堅持不肯收錢。
葉果叫道:“我們也出了力,章刀還受了傷,就算收點醫藥費也好。
”
他要來拿錢,被我一巴掌拍開。
貪生怕死的家夥,還沒跟你算賬呢。
他有些惱火。
“姐夫,這些人不拿就算了。
誰會跟錢過不去呢,不過是嫌少,要你加錢呢,這種人我見的多了。
”
有個眉尖的少年說道。
這人生着一雙桃花眼,眼光不定,一看就不是個安分地。
“張淩,不許胡說。
”
這個叫張淩地不屑地呸了口。
關大揪着他罵了幾句,這小子才走了。
他尴尬地解釋道:“這是内弟,平時被慣壞了。
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請各位看他年紀小,不要計較。
”
我笑了下。
唐宇哼道:“我不計較,就怕鬼會計較。
”
他看出什麼了?
關大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怎麼回事?
”我問道。
“我就是随口說說,那小子身上的死氣有點重,看着不好,我就是吓唬他們一頓。
”
我翻了個白眼。
“那你怎麼不收他的錢。
”唐宇嘀咕道。
我懷疑這些鬼祟跟關大他們這隻商隊有關,自然不能收錢。
有因才有緣,為了一點錢,把自己平白卷進去,不值得。
章刀受了傷。
我給他檢查了。
肋骨斷了兩根,好在沒有插進心肺。
糟糕的是,他的腿被樹木給打斷了,就沒法子騎馬了。
“你們先走,我慢慢跟着。
”
桑小月不同意。
“不能丢下你一個人。
”
我隻好去找關大,讓他給騰出一輛馬車來。
關大倒是很講義氣,立刻就把事情給辦了。
這樣就欠了他一個人情,接下來一起上路,吃喝都在一起,我們就漸漸地混的熟了。
關大的老家在滄州。
唐宇啧啧道:“那兒可是出了一個大人物。
”
我好奇起來。
“是樂伯雄。
”
那是長河馬幫的大鍋頭。
馬幫是最大的行商隊伍,生意遍及天下,樂家也因此富甲天下。
譚家跟他們相比,隻不過是安居一隅的小富翁罷了。
聽說是做生意地,我就沒了多大興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