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緻在穿越之前很多的交往應酬,自然少不了喝酒。
穿越大明後,這卻是第一次飲酒,雖說周家有半壇張伯伯送給老爹周鐵的桂花酒,但周緻卻從來沒喝過。
大明時候的酒自然比後世的酒滋味淡了很多,度數也小了很多。
不過十分難得的是這桃源酒是貨真價實的糧食釀造,要比後世的酒香氣大了不少。
桃源酒入口倒是綿軟,三人互相敬讓着便豪飲起來。
對!
絕對是豪飲,北方人大都豪爽,可巧的是呂行川和範進都是好飲之人,酒量均是不小。
周緻這具軀殼本就生的健壯,此時飲酒自然也是碗碗喝幹,讓呂行川和範進也暗自敬佩不已。
一餐飯差不多吃了半個時辰,三人都是酒足飯飽。
十來個白面饅頭,周緻吃掉了差不多一半。
沒辦法,他的食量就是很大。
既然和呂行川、範進成了忘年之交,那還用得着客氣麼?
呂行川和範進都是不拘小節之人,他們見周緻如此,更是對周緻生出諸多喜愛。
飯後,三人又是在書桌前坐下,呂行川看一眼周緻,問道,“周緻賢弟,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你這次來是為了何事?
”
半日來,周緻和他們二人閑聊,他們的興緻都很高,周緻也就無從談起借書之事。
此時呂行川問起,周緻尴尬的一笑,随後将他朝老秀才王鼎借書,以及王鼎遭人脅迫,将所有書都付之一炬的事情說了。
這事兒必須要告訴呂行川,因為王鼎正是因為借書給了周緻,才給王鼎惹來了麻煩。
呂行川若是有此擔心,在周緻想來,這書也就不能朝他借了。
君子必須要把話說在明處。
周緻的話音剛落,呂行川還未說話,一旁的範進卻嗤之以鼻道,“哼!
王鼎這個老東西,難道就怕了那幾個潑皮,真是丢秀才的臉。
等他日見到了那老不死的,老夫定要好好羞臊他一通。
”
說的氣憤填膺。
呂行川的眉頭稍稍皺了一下,笑道,“如此說來,範兄就是有那膽量了?
我看這借書之事就着落在範兄身上吧。
”
範進毫不猶豫道,“賢弟若是不借,那老夫自然會借與他。
像是周緻賢弟這樣的人才,豈能因為區區書冊而贻誤了終身。
”
他雖然說話的膽氣很大,但那張老臉卻慢慢的紅了。
其實,他也隻是個秀才,王鼎惹不起的人,他自然也惹不起。
但他隻是這半日下來,就和周緻很談得來,俨然忘年之交了,所以他就是冒險也會借書給周緻。
呂行川站起,哈哈笑道,“範兄,小弟剛才隻不過是說笑而已,周緻賢弟來我這裡借書,我豈有不借之理?
”
“呵呵!
這就對了嘛,想來周緻賢弟惹下的不過是些鄉野富戶宵小,以你呂家,如何就怕了那些小人?
”範進道。
他的臉色變化很快,此時俨然已恢複了常色。
周緻一直在靜靜聽他們說話,他輕易的聽出來,範進若是借書于自己,是有些膽怯的。
但他因為和自己的交情,也是必定會借給自己的。
君子不強人所難,周緻豈會讓他犯難?
可呂行川卻不一樣了,他始終一臉鎮靜,對那些潑皮富戶渾不在意,他根本就沒有任何懼色。
自己剛剛提出來借書,呂行川是欣然接受的。
範進是秀才,呂行川才是個童生,當然了他還是個群長。
可就這樣的身份他為何就不怕諸如白嶽村的陳家那些人了呢?
此時周緻很想問個明白,但思慮了一下,終究沒有問出口。
呂行川拉起周緻的手,轉身指着書櫥介紹道,“賢弟請看,我呂家其它可能很少,可這藏書麼,卻算不得少。
不敢說整個慶都縣,可這整個高昌鎮若是論起藏書,想必還沒有人會超過我呂行川。
就是高昌鎮的程珂程大舉人,也是不行。
”
他說的不假,偌大的書房四面全部都是書櫥,裡面整整齊齊擺放的全都是書冊。
也難怪了,呂行川自小讀書,從十八歲考中了童生,直到現在四十歲了,讀書萬卷有餘。
他屢考不中,更是瘋狂購書。
呂行川随後說道,“周緻賢弟,剛才範兄說的明白,我呂行川還真是不怕那些宵小之輩。
為兄早已和你說過,我呂家就是你周緻家,這些書冊你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不瞞賢弟說,就是這範大秀才也常常來為兄處借書去讀呐!
”
他這樣一說,範進倒是不以為然,道,“那古人不是說的很好麼,書非借不能讀也!
老夫朝你借些書去讀又如何了?
”
“無妨!
無妨!
”呂行川笑道。
周緻四書五經才剛剛讀完了兩冊,既然呂行川說要拿多少就拿多少,索性也就不客氣,便将《孟子》和《中庸》以及《周易》、《尚書》、《詩經》、《禮記》和《春秋》等五經一并拿了。
周緻一下子拿了這麼多書,呂行川毫不吝啬。
在他看來,這自然是周緻感覺借書不易,不願意總是來自己家叨擾,索性就全部拿了,回家後慢慢去讀。
可範進卻說道,“賢弟,老夫可是要說你兩句了,讀書可不能囫囵吞棗,貪多可是嚼不爛啊。
老夫知你聰穎,尋常人若是讀這些書下來,那也需三四年的光景,你至少也要讀上兩年啊。
”
周緻笑道,“範兄所言極是,讀書務求循序漸進,可對小弟來說,卻是時間不等人呐!
小弟打算後年便參加小考,這書自然是要抓緊快些讀了。
”
“賢弟要參加後年的小考?
”範進瞪圓了眼睛,驚訝問道。
連一旁的呂行川也是分外吃驚。
可兩人見周緻說的很嚴肅,又想起周緻那句“茶煮鴉山雪滿瓯”來,不禁又是狐疑不定了。
範進稍稍沉默了一下,兩隻眼睛旋即放出灼灼光芒,走過來輕輕拍打一下周緻的肩頭,道,“好,不管成與不成,單單是這份壯心就讓老夫敬服的五體投地。
你若真是後年參加小考,和行川也就是一起考秀才喽!
為兄可是真心盼你們能一舉高中呐!
周緻賢弟,日後在讀書上若是有何不解之處,便來呂家尋我。
呵呵!
”
回頭望了一眼呂行川,又補充道,“當然了,你行川兄讀書比老夫要多,他亦能幫你。
”
周緻聞聽,慌忙躬身施禮,道,“小弟多謝兩位哥哥!
”
在後世周緻對四書五經少有接觸,不懂的地方定然會很多。
他又沒有老師指導,此時有了範進和呂行川的幫助,想來定然會進步很快。
範進繃起臉道,“你小子就是這般啰嗦,禮儀太多,你我三人乃是忘年之交,何來這些繁缛之禮?
”
呂行川也說道,“是呀,剛才範兄說的對,周緻賢弟讀書之時但有不解之處,随時可來家中尋我。
當然了,為兄也不一定能夠解答,但三個臭皮匠,還頂個諸葛亮呐!
”
“呵呵!
而今天下太平,國家掄才大典,非科舉毋得與官。
當朝徐閣老為官清廉,又是極其愛才之人,正是我輩施展抱負,一展才華的大好時機呀!
”範進花白的胡須抖動着,很激動的慨歎道。
周緻清楚,他口中的徐閣老自然是華蓋殿大學士内閣首輔徐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