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咱麼第一次分紅,豈能無酒。
”平陽公主說着,一招手。
早有宮女拿來了酒樽和酒壺。
燕銘也是心情大好說道:“好,滿飲此杯。
”
宮女給兩個人斟滿酒杯。
平陽公主舉起酒杯,微微示意,燕銘卻一下把酒杯撞在了平陽公主的酒杯之上,吼道:“幹了!
”
撞擊酒杯,幹杯這種事兒,在大漢朝還沒有。
燕銘的這個舉動讓平陽公主微微一愣,旋即笑道:“這個禮節不錯,幹杯。
”
說着,也撞了燕銘的酒杯一下。
兩個人相視而笑,一飲而盡。
“就此别過,錢就放在公主那裡,你要用就用。
有什麼事兒,直接找我就是。
”燕銘拱手說道。
平陽公主有些戀戀不舍。
她這次見燕銘雖然沒有前幾次那般暧昧主動,可心中卻對燕銘看的更加重。
這個男人之前還隻是個男孩兒,可經曆過北地邊關的戰争之後,已經成長成為一個有着獨特氣質的男人。
這種男人對平陽公主這樣的少婦,更有殺傷力,更有吸引力。
“燕銘,今後我就住在溫泉宮的别院之中,沒事兒來看看我,好麼?
”平陽公主借着酒意,拉着燕銘的手,輕聲說道。
燕銘隻覺得手心多了一物,低頭看時,是一枚令牌。
上面刻着平陽二字。
“這是?
”燕銘遲疑了一下。
“這是溫泉行宮此處别院的通行令牌。
”平陽公主說道:“有了這個令牌,此處别院,随你走動。
”
看平陽公主的樣子,燕銘知道,曹壽所做的一切都沒有告知她。
這個女人隻是單純的喜歡自己而已。
“公主放心,說不定,明日我就過來找公主呢。
”燕銘把令牌鄭重的放在自己的懷裡,一拱手說道。
“去吧。
我等你。
”平陽公主這話說的一點兒暧昧之處都沒有,可卻給人一種無限的依戀之感。
燕銘抱拳,走了出去。
平陽公主看着燕銘的身影,直到他轉過回廊看不見了,才讓人把賬本收起來。
“侯爺好些了沒有,我們去看看他。
”平陽公主轉身說道。
“回公主殿下,侯爺,侯爺他……”身邊的婢女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
“怎麼了!
”平陽公主的話音不高,但是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小婢女立刻不敢結巴,壯着膽子說道:“侯爺說落葉歸根,剛剛已經啟程回平陽城的府邸之中去了。
”
平陽公主臉色一黯。
曹壽這樣做,說明他的壽命沒有幾日了。
“走,回平陽。
”公主轉身就要走。
“侯爺說了,公主勿要以他為念。
侯爺這次回去,也不會在平陽久留,說是要到深山尋訪神仙,求得恢複之道。
”婢女戰戰兢兢的說道。
“什麼!
”平陽公主聽了婢女的話,一下坐在了椅子上。
他知道曹壽并不相信神仙之說。
如今這樣做,不過是找了個借口離開了平陽侯府,離開了自己的視線。
曹壽年輕的時候是個風流倜傥的公子,卻被人暗中施展手腳毀了一生。
如今人之将死,想要給自己留下一份尊嚴。
不想讓平陽公主看着他最後窒息而死,渾身發青的狀況。
索性帶着一個死士,兩個人趕着大車,連平陽侯府都沒有歸去,直接向着北方走去。
“我要死了,我要去看看雙魚龍玉佩上的地方到底存在不存在。
我要到匈奴的地界走一圈兒。
當年我習武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和祖上一樣,成為保家衛國的大将軍。
如今我将死,不能上戰場,卻也要到匈奴的地界走一圈兒。
”曹壽幹瘦的臉上滿是堅毅,眼神之中是甯靜淡定。
給他趕車的死士也是一般樣子,毫不畏懼。
兩個人,一輛大車,緩慢的向着北方而去。
平陽公主和她的随身護衛卻沖出了溫泉行宮的别院,向着平陽城瘋狂追趕過去。
南轅北轍,這,或許就是他們之間的宿命。
這一切,燕銘都是第二天早晨才聽說的。
他聽說平陽公主奔走了一夜,到了平陽侯府卻沒看到平陽侯曹壽。
他聽說平陽侯曹壽就這樣失蹤了。
這個消息讓燕銘的心有些沉悶。
他獨自一人,帶了一壺酒,來到了茂陵邑東山之颠。
迎着山風,燕銘向着四方把酒灑了一半,然後痛飲了另一半。
“曹兄,走好。
”
和曹壽的關系,還沒達到莫逆。
可曹壽的這種重情重義,毫無私心的做法,讓燕銘感到敬佩。
這一刻,曹壽在他心中成了最為重要的朋友。
這一刻,燕銘也終于明白曹壽為何會把自己的妻子托付出去。
這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深沉的愛意。
當男人無法繼續保護自己的女人之時,他選擇了給這個女人找一個更好的歸宿。
有的時候,愛,不隻是占有,更是放棄。
“小夥子,在山上這樣喝酒,對身體可不好。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燕銘一回身,看到了一個老者。
這個老者身上背着砍柴刀,頭上戴着鬥笠,看不清面貌,應該是個上山砍柴的老頭兒。
“多謝老丈提醒!
”燕銘雖然心情沉悶,但卻依然保持着禮貌。
老者的腰佝偻着,背上有幾根枯柴,仿佛把他壓的透不過氣一般。
“後生啊,不痛快的時候應該呆在家裡。
不要跑出來。
東山很危險的。
”老頭兒說着,緩步往下走去。
燕銘拱了拱手,算是對老頭兒的一番感謝。
山風的确很大,燕銘也感受到了一絲冷意。
他轉身跟在老頭兒後面,往下走去。
“老丈,你這一點兒柴禾夠了麼?
怎麼不多砍一些。
”燕銘看着老者背上那一點兒可憐的幹柴說道。
“世間草木有靈,活着的草木都是上天靈氣聚集出來的。
砍了可惜,老夫來此,隻是給這些枯萎的草木收屍的,并不是砍柴。
”老頭兒說着,腳下走着,絲毫不停留。
燕銘聽他的話,倒是有趣,想要攀談幾句,卻見那老頭兒悠忽間,已經走出去了十幾丈。
“高人!
”燕銘心中猜測,腳下的速度放慢了。
世間的東西,燕銘看的明白,鬼神之說,他不信。
這人說什麼靈氣,玄之又玄,讓他想到了那個神出鬼沒的魔門。
那群人不就是尋找長生,尋找靈氣的麼!
這老者難道和他們有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