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兩輩子了,才有了這麼一個家,沒有誰比他更珍惜這份家的感覺,沒想到轉眼就成了這個樣子。
如今,别無二話,皿債必須用皿來償還!
此時的何遠,面色猙獰,殺氣騰騰,手裡提着手臂般粗細的杠子,看起來就心驚肉跳。
幾位跟着前來的差役平日裡作威作福慣了,到處見到的都是作揖打躬的百姓,哪裡見過這種陣仗,直接吓破了膽子,下意識地用手指向了躺在地上的牛力。
“何遠在此,多謝各位高鄰的援手之德,稍後必要重謝。
現在請告訴我,可是這腌臜的東西傷了我的母親?
”
誰也沒想到這平日裡看着老實懦弱的何遠竟然敢直接砸斷官差的腿,這事可就大了!
頓時面面相觑,不敢出聲。
“就是他打了何嬸……嗚……”
一個孩子還沒說完,就被自家母親捂住了嘴巴。
鄰裡鄉親之間幫忙歸幫忙,但誰敢惹上這樣的官司。
何遠不由點了點頭,提着起杠子,沖着牛力大步走去。
“遠哥兒,你千萬不要沖動啊,這可使不得啊。
”
見何遠似乎要下死手的樣子,鄰居張大爺一把拉住了何遠。
好好的一個後生,如果攤上人命官司那真的毀了。
“大爺放心,我有分寸,不會出人命,我隻要他那隻打了我母親的手。
”
何遠輕輕掰開張大爺的手,笑了笑。
他不笑還好,他這一笑,剩下的幾個差役更是渾身發冷,腿都軟了,有的幹脆直接尿了一褲子。
張大爺這會兒怎麼肯撒手,正拉扯間,就聽圍着何母的幾個女人一聲歡呼,原來何母隻是被這牛力打蒙了,再加上氣急攻心才一時昏厥了過去,這會兒已經醒過神來。
然後就看到何遠拎着棗木杠子,拖着苦苦勸解的張大爺,殺氣騰騰地奔着地上的牛力走去。
“遠兒住手!
”
聽到母親的喊聲,何遠這才回過身來。
知道機會已失,母親定然不會再讓他出手,隻得恨恨地望了一眼昏厥在地的牛力,扔掉手中的杠子。
也不知這厮是不是故意的,這杠子扔的極準,正好就砸到了牛力腿骨斷裂之處。
棗木杠子,足有一二十斤重,這麼扔過去,砸到身上可不輕快,更何況這麼好的落點。
牛力這倒黴孩子,嗷的一聲痛醒過來,接着又疼得暈了過去。
院中的人,不由齊齊的出了一聲冷汗。
暗道平時怎麼沒看出來,這小子的手這麼黑!
好在沒有得罪這倒黴孩子!
何母這時候已經掙紮着走到了芸娘的面前,出手摸了摸芸娘的脈象,眼圈一紅,頓時流下淚來。
何遠心中頓時一驚,神色惶然地蹲跪在地上,一臉緊張地望着母親。
“怎麼樣,芸娘如何?
”
“五髒震動,心脈受損,我這裡沒有工具,必須馬上送醫!
”
何遠知道,自己母親精通醫理,見她這麼說,知道芸娘的傷,恐怕比自己想的都要嚴重。
但還是和聲說道:“母親不用擔心,芸娘不會有事。
奎叔已經去推車子,我們馬上送芸娘去回春堂!
”
正說話間,王奎已經推着闆車飛奔而至。
這個時候,早已經有鄰居從何遠屋裡抱出來兩床棉被,飛快地鋪到車上。
何遠哈着腰,小心翼翼地把芸娘抱了起來。
這一入手,何遠的眼淚就下來了。
十二三歲的孩子,身上全是骨頭,輕飄飄的沒有多少重量,此時面如金紙,氣息微弱,口鼻中還不時溢出鮮皿。
送芸娘上車的時候,這厮“一不小心”又一腳踩到了牛力的斷腿上。
牛力慘叫一聲,重新疼醒然後果斷的昏迷過去,這雙腿看樣子是要不成了……瞧的院中所有人,不由又是一陣冷汗啊。
隻等着何遠等人推着闆車走遠了,幾個差役才心魂未定地湊到自家老大跟前,七手八腳地把牛力擡起來,必須馬上送去救治,不然這腿恐怕真的就完蛋了。
本想跟着出來混點零花錢,誰曾想這何秀才竟然如此兇狠。
還是一個叫小名狗剩的機靈,一邊送牛力前去回春堂醫治,一邊派出兩人,一奔縣衙一奔富春酒樓急急報信去了。
就兩撥人亂哄哄全部走開之後,何遠家院中的水井旁邊,忽然詭異地閃出兩個人影來。
兩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正是被張叔夜派來暗中保護何遠的張三和黃四。
“剛才你為什麼不出手?
”
又高又胖的黃四一臉糾結的望着張三。
“你不也一樣。
”
又矮又瘦一身玄黑的是張三,臉色冷硬如鐵。
“我是來保護他的,又不是來保護他家人的?
再說他剛才沒危險呀,對不對?
張大人可是說過的,讓我們盡量不要出手幹涉他的生活。
”
黃四苦着臉,唠唠叨叨地說了半天,似乎想證明自己的做法的合理性。
“何遠已經跑出了我們感知的範圍。
”
他這裡說得正起勁,就聽到張三冷冰冰不帶半點感情色彩的聲音。
他那張胖乎乎的臉色變得更苦了,一臉糾結地望了一眼張三,邁步走了出去。
跟這麼個悶葫蘆在一起,自己早晚得憋出毛病來。
“梁管家,大事不好!
”
賴有才跑了一頭的汗,望着包間裡優哉遊哉地喝着小酒的梁洪,眼淚都快下來了。
這人和人真是沒法比啊,一樣給人家做狗腿子,人家梁洪就能做包間裡喝酒,自己就得苦逼的跑腿,最苦逼的是,還差點被别人給砸一杠子……
望着賴有才這熊樣,梁洪不由皺了皺眉頭,面色不喜地問道:“真是大驚小怪,成什麼樣子!
說吧,我交代給你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
梁洪說着,端起酒杯,跐溜喝了一口,惬意地砸吧了下嘴,這萬春酒樓的菜雖然不怎麼樣,這酒真的是有一手!
可憐的賴有才,大中午的跑了一路,連口水都沒撈到喝,瞧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他喉結聳動了一下,趕緊低下了頭。
“回梁管家的話,事情辦砸了……”
“辦,辦砸了?
!
”
梁洪再也顧不得裝逼了,呼的一下子從座位上站起來,帶的桌子好懸沒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