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會寺坐落于長洲城外西南十五裡,是一座規模極為宏大的佛寺。
據說,這佛寺的曆史,有差不多三百年之久,始建于東晉末年,由當時般若六家之一的高僧道安所建。
算算時間,到如今還真就是已經有三百多年的曆史。
普會寺也是長洲一座極富名聲的佛寺,曆任住持都是佛法高深的法師。
楊守文和明秀棄船登岸,在月光飛奔。
大約走了有十裡左右,明秀突然停下了腳步,用手遙指前方的一片建築,輕聲道:“那就是普會寺。
”
“咱們現在怎麼辦?
”
楊守文說着話,從挎兜裡取出一條面巾,蒙在了臉上。
“咱們從側門進去,然後上普會塔,那裡地勢很高,可以鳥瞰整座佛寺。
”
楊守文點點頭,跟在明秀的身後。
兩人在夜色中潛行,很快就來到了普會寺山牆下。
那山牆上有一閃小門,明秀上前輕輕推了兩下,發出一陣輕響。
很顯然,這側門從裡面被鎖上了……
“别急,我有辦法。
”
明秀說着話,從腰間挎兜裡取出一根飛铙,朝楊守文咧嘴笑道:“這點小事情,根本算不得麻煩。
”
說着,他已經到了山牆下。
這普會寺的山牆,高大約有四米多的樣子。
這種高度,要說上去并不很難,難就在于悄無聲息。
明秀在山牆下停下來,舞動飛铙,唰的把飛铙擲到牆頭上,然後用力拽了拽繩索,而後抓着繩索,蹭蹭蹭往牆頭爬去。
他很快就到了牆上。
而後坐在牆頭,向裡面張望了兩眼,便低下頭輕聲道:“青之,你也……”
人呢?
明秀突然發現,楊守文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就在他疑惑之時,忽聽下面的院門吱呀一聲輕響。
緊跟着院門打開,楊守文走進了門内。
他手裡拎着一口短刀,進了院牆之後,反手把門關上。
“下來吧。
”
楊守文朝牆頭的明秀招了招手,明秀呆愣一下,旋即收起飛铙,縱身從牆上躍下。
落地時一個懶驢打滾,便到了楊守文的面前。
他鯉魚打挺,噌的一下子起身。
“你怎麼進來的?
”
“這種門闩,一把刀就能解決,爬牆作甚?
”楊守文用一種‘你是白癡’的目光看着明秀。
搖搖頭道:“我在昌平的時候,學過很多開門的手段,這種最簡單。
”
“那你怎麼不告訴我。
”
“我剛想說,你就爬上去了啊。
”
楊守文說着。
把那口烏茲劍收了起來。
明秀咬咬牙,伸出大拇指。
惡狠狠道:“楊青之,算你狠。
”
“好啦,這都是小事,你說的那座普會塔在哪裡?
”
明秀沒好氣看了楊守文一眼。
然後用手朝一邊一指,“看到了沒有,就在大雄寶殿的旁邊。
”
楊守文凝目看去,點點頭。
“那咱們快走。
”
兩人說着話,就準備往普會塔去。
可就在這時,忽見遠處燈火通明,兩人見狀,連忙閃身躲進了陰影之中。
不一會兒的功夫,幾個僧人舉着火把跑過來,飛一般來到山門後。
他們打開了山門,走出寺院。
又過了一會兒,就見那幾個僧人領着十幾個人從外面走進來,為首一人,身穿錦袍,頭戴進賢冠,長得白白胖胖,好像一尊彌勒佛似地。
不過,這彌勒佛好像不太高興,一路走來都沈着臉。
“他怎麼來了?
”
“誰?
”
“蘇威!
”
明秀認出彌勒佛的身份,忍不住輕聲說道。
“蘇員外崇道,從不進佛寺,這麼晚他來普會寺做什麼?
”
楊守文眸光一凝,目視那些人走進中門,而後朝明秀看了一眼。
兩人目光相視,卻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貓腰竄出,貼着牆角來到中門。
隻見中門内,大約有三十多名僧人沿途巡視。
明秀扭頭,朝楊守文比劃了一個‘跟着我’的手勢。
他對普會寺顯然很熟悉,帶着楊守文,繞過了那些巡邏的僧人,來到後院的一座禅堂外。
兩人在一排灌木叢後蹲下來。
從他們的方位看去,可以把那禅堂看得通通透透。
蘇威的十幾個護衛,站在禅堂外面。
周圍零零散散的還有十幾個僧人。
而禅堂裡,則坐着七個人。
正中央是一個老僧,一雙長眉,看上去頗有高僧氣派。
兩邊分坐幾人,有蘇威,還有一個計老實,其他四個人則都是僧人打扮,楊守文感到非常的眼生……
幾個人在禅堂裡交談,聲音不是很大,所以也聽不清楚。
片刻後,楊守文就看到蘇威站起身來,手舞足蹈的似乎非常激動,大聲喊着什麼。
老僧一臉笑容,對蘇威的舉動似乎毫不在意。
待蘇威平靜下來後,那計老實站起來,走到了蘇威身旁,勾着蘇威的脖子說話。
兩人看上去很熟悉,否則也不會有如此親熱的舉動。
就見蘇威一陣搖頭,計老實則露出了失望之色。
他回身和其餘幾人說了兩句,然後拍了拍蘇威的肩膀。
蘇威朝老僧拱了拱手,轉身往外走。
計老實則喊住了他,陪着他一同走到了禅堂門口。
就在這時,那老僧似乎喊了一聲,蘇威停下腳步,轉身回頭看。
可就在這時候,計老實的臉色突然一冷,從大袖中滑出一口一尺半左右的短刀,揚手在蘇威的脖子上一抹。
楊守文清楚的聽到,蘇威發出一聲慘叫,從脖頸中噴出一蓬皿霧,噴濺在了計老實的身上。
與此同時,那禅堂外面傳來了一聲厲喝:“放箭。
”
從禅堂一側的竹林中,傳來了弓弦聲響。
一支支利箭飛射出來,蘇威帶來的十幾個護衛顯然被計老實的突下殺手驚住了。
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一蓬箭雨已經襲來。
一連串的慘叫聲,在禅堂外的庭院裡響起。
十幾個護衛。
當場便倒下了一大半。
而剩下的那些護衛,或多或少都受了傷。
沒等他們從被襲擊的驚駭中清醒過來,周圍的僧人已經拔出戒刀,蜂擁而上。
楊守文和明秀都被眼前這一幕吓了一跳。
這好端端……
明秀身子一顫,腳底下失了力道,咔嚓一聲踩斷了一根樹枝。
“誰?
”
有靠近的僧人聽到了聲響。
扭頭看過來。
明秀見狀,二話不說從灌木叢中長身而起,揚手唰的飛出一把飛刀,正中那僧人的額頭。
僧人手中的戒刀才拔出一半,便噗通倒在了地上。
不過,他雖然死了,也驚動了其他僧人。
十幾個僧人回頭看過來。
見明秀沖出,立刻蜂擁而上。
“笨蛋!
”
楊守文心中暗罵一聲,也跟着從灌木叢中竄出。
十幾枚鐵丸脫手飛出,化作一片銀光。
僧人舞動戒刀,将鐵丸磕飛。
不過也就是這麼一眨眼的功夫。
明秀已經沖到了他們身前。
手中多出了兩口短刀,擡手劃出一抹弧光,就把一名僧人砍翻在地。
明秀的雙刀,長大約就是半條手臂的模樣。
這種刀。
很像後世的蝴蝶雙刀,刀刃寬厚。
利于格擋和反手刀,是一種近戰利器。
這明秀顯然也是在這對短刀上下過狠功夫,出刀詭谲,兇狠至極。
眨眼間。
就有兩個僧人倒在這雙刀之下,而楊守文這時候也沖過來,鴉九劍出鞘,劃出一抹絢爛弧光,把一個僧人劈翻。
“四郎,不可戀戰。
”
“風緊扯呼,跟着我。
”
明秀說完,轉身就走。
楊守文趁勢來到他身後,手中鴉九劍架住一口戒刀,順勢擡腳就踹在僧人兇口。
他也不管那僧人死活,扭頭跟着明秀往外走。
“會水嗎?
”
“會一點。
”
“那你跟好了。
”
楊守文有一種不祥預感,跟着明秀一路狂奔。
沿途有僧人出現阻攔,但兩人一左一右,好像兩頭下山的猛虎,眨眼間就殺出一條皿路。
“是什麼人?
”
計老實提刀站在禅堂台階上,厲聲問道。
僧人連忙過來,“不太清楚,是兩個蒙面人,不過說得一口官話。
”
這時候,禅堂内其他五人也走了出來。
一個身材不高,卻生的極為雄壯的僧人聞聽,眼睛不由得一眯,扭頭向老僧看去,“難道說,是朝廷的人已經到了不成?
”
“不應該啊!
”
老僧道:“欽差分為兩路,一路昨日才到烏墩寨,另一路今天才抵達吳縣……”
“那是什麼人?
”
計老實沉聲道:“他們剛才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如果不抓住兩人,隻怕會有危險。
”
老僧眸光一凝,轉身走到蘇威的屍體旁,從蘇威的腰上拽下一塊玉牌。
“李炯。
”
“在。
”
一個僧人走上前,躬身行禮。
老僧把玉牌遞給他,沉聲道:“你拿着它,立刻進城,請張縣尉帶人封鎖吳縣,捉拿一切可疑之人。
就對他說,有賊人潛入寺中,偷走了道安法師的佛骨舍利。
”
“明白。
”
“真人先生,接下來就要拜托你了。
”
老僧吩咐完了李炯,扭頭對另一個僧人道。
那僧人長的矮矮胖胖,聽老僧說完,便微微一笑,“神慧法師放心,此事就交給我。
”
“傳我法令,盡起寺中武僧,務必給我捉住那兩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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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會寺一下子沸騰起來,寺内僧衆傾巢而出。
普會寺作為長洲最有名望的寺院,就如同嵩山的少林寺一樣,寺内也養有武僧。
楊守文和明秀沿着寺中的小路狂奔,身後喊殺聲不斷。
兩人很快就來到寺院的另一端。
這裡,連接着太湖。
夜色中,湖面水霧缭繞,湖水更泛着一種令人心悸的色彩。
“四郎,你幹什麼?
”
“别廢話,你不是說會水嗎?
咱們從湖中脫身。
”
說完,明秀就收起雙刀,趟着水走進湖裡。
他回頭看了楊守文一眼,招了招手,“放心吧,聽我的沒錯,這是最安全的逃生之路。
”
楊守文不禁苦笑,把鴉九劍收入劍鞘,跟着明秀一起走進湖裡。
身後,普會寺武僧已經逼近。
兩人走了幾十步之後,明秀朝楊守文看了一眼,沉聲道:“現在,咱們潛水離開。
”
他一個猛子潛入湖水之中,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尼瑪!
若非我會水,今天非被你坑死不可……楊守文心裡咒罵一句,也跟着明秀,一個猛子紮進湖裡。
在入水的一刹那,楊守文隐隐約約聽到有人在岸邊高聲呼喊……
計老實和一個雄壯的僧人來到了湖邊。
身邊僧人手舉火把,把湖面照映。
“船,馬上派船過來。
”
這一片太湖的水域,屬于普會寺的财産。
寺中有許多漁船停泊在岸邊,早有僧人跑過去,劃船過來。
計老實和那雄壯的僧人分别上了一條漁船,手舉火把便駛進了太湖。
“無畏,你往那邊,我朝這邊,大家都看仔細了,絕不要放那賊人離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