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峪谷内,裹兒揮舞着手中的寶劍,百無聊賴劈砍着面前的花叢。
那本該是缤紛綻放的鮮花,而今卻莫名其妙的遭遇璀璨,花瓣散落一地,格外凄涼。
小鈴铛一陣小跑的過來,氣喘籲籲。
那張俏麗的小臉上,更因為跑得太急,泛起一抹紅暈。
“公主,楊公子走了!
”
裹兒聞聽,立刻轉過身來。
“他當時什麼反應?
走的時候又是什麼表情?
是不是生氣了?
”
那焦急的模樣,讓小鈴铛有些不知所措。
“公主,既然怕他生氣,你幹嘛不見他呢?
”
“才不要見他!
”裹兒氣呼呼說道:“他有那個小妖精陪在身邊,不知道有多快活呢,我幹嘛要見他?
”
說完,她便轉過身去。
可眨眼功夫,她又轉身回來,緊張看着小鈴铛道:“快說,他走的時候,有沒有生氣?
”
“生氣倒是沒發現,不過感覺,楊公子有點失望。
”
“隻失望嗎?
”
“還有點不知所措,有點奇怪。
”
小鈴铛也是跟着裹兒久了,說話很是随意道:“公主,既然你想提醒他,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他呢?
”
“才不要告訴他,讓他自己去想。
哼,三年了……他如今還俗,身邊還有一個嬌滴滴的小妖精,恐怕都忘記了,我如今還在修行。
若不教訓他一下,他豈不是得意的緊?
嗯,姑姑說的不錯,就該讓他主動一些。
”
一旁小饅頭道:“可我覺得,楊公子未必能想清楚。
”
“為什麼?
”
“公主你難道不覺得,楊公子在這方面其實很癡的,好多事情你不說清楚,他根本就想不清楚。
萬一他想不清楚,你又被困在這桃花峪,那個小妖精跟在他身邊久了,說不定會使出什麼狐媚子的手段。
楊公子又不會提防,到時候豈不着了道?
”
李裹兒聞聽,頓時變了臉色。
她氣急敗壞道:“小饅頭,那你怎麼不提醒我?
”
“奴婢哪知道公主的打算……昨日你與太平公主說完話就休息了,今天匆匆忙忙的吩咐下來,奴婢甚至都不知道你要做什麼,又怎麼提醒?
”
“壞了,那該怎麼辦?
那該怎麼辦?
”
裹兒有些焦躁,在花叢前來回走動。
她真不想見楊守文嗎?
當然不是!
若她不想見楊守文,就不會那麼急切的跑去找武則天,為楊守文求情。
昨日太平公主前來,和她聊了許久。
期間就說到了楊守文和她的婚事……太平公主說,你不管怎樣,都是皇家貴胄,怎可以那麼主動呢?
男人一向是喜新厭舊,你太過主動了,他反而不會去珍惜的。
于是,太平公主出主意,讓裹兒不要見楊守文,迫他向東宮提親。
這樣一來,太子可以順水推舟,讓裹兒還俗,而裹兒呢,也能夠大大方方嫁給楊守文。
最重要的是,要讓他主動一些。
裹兒認真考慮之後,也覺得太平公主說的很有道理。
事實上,她和楊守文雖然有娃娃親,但相識以來,都是她主動,卻少見楊守文主動。
楊守文唯一一次的主動,怕還是那次冒險上山,就見李過。
但在那之後,他又變成了一個呆子。
所以,裹兒認為,這一次應該讓楊守文再主動一點。
可現在聽了小饅頭的話之後,裹兒又慌了手腳。
她當然了解楊守文,别看楊守文有才華,對她也極好,但其實,又是個有些木讷的人。
萬一他真想不明白,豈不是……
“小饅頭,你平日裡最聰明,快給我想個辦法出來。
”
“辦法,那是說想就能想出來的?
”
“我不管,你若是不想出來,那就三天不許吃肉。
”
一聽不讓吃肉,小饅頭也急了。
“公主你别急,我想,我這就想……”
小饅頭可是一個無肉不歡的女生,怎可能忍得下三天不許吃肉的懲罰?
她蹙眉沉思,片刻後道:“公主,奴婢以為,這件事你也不必太緊張。
今天你已決定不見他,也别急着就想挽回,那樣的話,你公主的顔面,可就沒有了。
奴婢記得,詹事府那位新任主簿,似乎與楊公子很熟悉?
”
“你是說張九齡,張文學嗎?
”
“就是他!
”
“他和兕子哥哥當然熟悉,好像認識了好多年……而且,他進士及第之前,一直是住在銅馬陌,還做過楊公的幕僚。
嗯,我記得兕子哥哥說過,那個人很有才能。
也正是因為這原因,我才向父王舉薦了他,讓他做了詹事府的主簿。
”
“那就是了!
”
小饅頭臉上頓時綻放出燦爛笑容。
“你看,張文學和楊公子熟悉,而公主對張文學又有舉薦之恩。
奴婢的意思,是找人偷偷把公主的想法告訴張文學,相信張文學一定會提醒楊公子。
”
“那你覺得,誰去告訴他比較好?
”
不等小饅頭開口,一旁小鈴铛就脫口而出道:“小高,讓小高去!
”
高力士此前,已返回神都。
而今他再次被調回了東宮,并且高升為太子内坊典内,同時還在左内率府擔當監軍長史一職,不但為李顯信任,同時又與李重潤交好,可以說是東宮的重要人員。
李裹兒眼睛一亮,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小鈴铛,那你去找小高,把我的意思告訴他。
讓他把事情給我辦好,否則的話,我一定會要他好看。
”
小鈴铛自然樂得進城,所以立刻應下。
她蹦跳着跑去收拾,準備進城,而李裹兒則站在花叢前,看着那被她砍得亂七八糟的花叢,絕美嬌靥上,露出了一絲委屈的表情。
“兕子哥哥,你可千萬别讓我失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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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楊守文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而後揉了揉鼻子。
他勒住馬,回身向遠處的翠雲峰看去,搔搔頭對楊茉莉道:“茉莉,你說裹兒這是什麼意思?
”
楊茉莉則瞪大了眼睛,一副茫然表情。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不知道,我就是随便問問。
”
楊守文一陣心煩意亂,便轉回身來。
滿腔喜悅來見裹兒,卻吃了一個閉門羹。
最關鍵是,他有點想不明白,裹兒這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移情别戀?
顯然不太可能!
若裹兒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子,要變心早就變心了,又怎可能一個人在翠雲峰清苦修行,還陪着他前往劍南道呢?
可不是移情别戀的話,又會是什麼情況,讓她避而不見?
楊守文真的是有些糊塗了!
心情,也随之變得煩躁起來,一大早起來時的好心情,也随之一掃而光。
大玉在空中翺翔,不再鳴叫;四隻獒犬仿佛也感受到了楊守文心情的變化,不複早先那趾高氣揚的雄壯威武,而是夾着尾巴,跟随在楊守文左右,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就這樣,兩人兩騎,一鷹四犬複又沿着來時的路,返回洛陽。
才過了正午,陽光卻開始變得熾烈起來。
楊守文到了城門口,正準備進城,卻忽聽得身後有一個女人高聲叫喊道:“前面,可是楊君?
”
有點熟悉,但又很陌生。
楊守文立刻勒住馬,回身觀瞧。
就見在入城的隊伍中,有一群極為醒目的人。
他們身着寬大的衣袍,一頭金發,格外顯眼。
而為首兩人,其中一個更是女子,她長的極為美豔,看到楊守文回身,頓時笑了起來,催馬上前。
而她身邊的男子,也緊随其後。
楊守文的目光,并未在那女人身上停留太久,而是落在那男子身上。
他先一愣,旋即也笑了,眼中閃過一抹驚喜之色。
就見他立刻甩镫下馬,迎上前。
而對方那一男一女,也都下馬。
女人駐足,而男子則快走幾步,來到了楊守文的面前。
他比劃着手語,意思是:别來無恙!
而楊守文卻未以手語回答,而是上前一步,便把他擁抱在懷中,大聲道:“大兄,你怎麼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