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茲委任:正五位下少将明智小五郎信光殿為上、甲、信叁州巡視代理,便宜公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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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在11月16日,安土城傳達了指示,在柴田勝家病重期間,由明智小五郎,以與柴田勝家同級别的“幕府執權”的名義,暫時代理關東三國的行政事務,柴田家臣務必鼎力相助,以便宜明智公幹。
此外,織田将軍對明智小五郎的僭越行為不僅沒有責怪,反而大力贊揚他,在這種多事之秋願意挺身而出,承擔起原本不屬于自己的責任,讓幕府欣慰。
當然,擁有多少權力就得承擔起多少責任,對于神流川,将軍指示明智先生,拼上性命也要拿回來,否則必有嚴懲。
這着實讓在一邊旁聽的柴田家臣們吓出一身冷汗――――織田信長對神流川的重視,遠比他們想象中要高得多,那之前自己這邊的不作為,讓這塊地方淪落他人之手,将軍肯定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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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擔心與恐懼不無道理,雖然這些年,織田信長的性子已經随着身份的提升而變得慢慢平和下來,殺俘毀佛之類殘暴的舉動已經很少幹了。
但是,【很少幹】和【不幹】是有着本質上的區别的。
比如一個月前,中納言織田信忠與其子三法師(曆史上的織田秀信)來安土城拜訪織田信長,路上遭遇了一群來曆不明的忍者的刺殺,因為護衛裝備精良且保護有力,忍者們在死了幾個人之後,便集體跳進琵琶湖逃跑了。
事情到這才剛剛開始,本來因為沒有抓到活口,織田信忠感到非常困惑為難,甚至有了不再追究的想法。
但聽到消息,龍顔大怒的織田信長卻不分青紅皂白,便認定這是伊賀餘孽幹的。
此時距離【羽柴秀吉謀反案】剛剛半年,雖然羽柴秀吉本人已經前往濑戶内海,日夜訓練水軍,準備攻打九州島津勢。
織田信長的怒氣還沒有完全下去呢,再加上他戎馬生涯,多次受到伊賀忍者的襲擊刺殺。
所以恨透了後者。
在将軍大人的怒氣的引導下,天正九年的【伊賀慘劇】再次上演,整個近畿都開始搜捕伊賀忍者的餘黨。
其實大部分伊賀忍者都已經在天正九年的伊賀之亂中洗手不幹了,但這次他們又非常無奈的被粗暴兇狠的官兵給帶上了鐐铐,接受嚴厲的拷問。
一些人因為有确切的不在場證明而得以回家,但是也有相當一部分備受折磨。
還有一些甚至連忍者都不是的人被無辜拷打緻死,因為拷問他們的酷吏,太想得到幕府的緝兇賞金了,于是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戲碼,在天正十二年的幕府領地内,上演了一出又一出。
就這樣折騰了一個多月,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那群忍者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不見蹤影,在織田信忠的勸說之下,織田信長最後隻好悻悻的收回了命令。
《武州狂言》中,據那時頻繁往返于京都與安土城之間的明智敏光所述,這段時間因為拷打而死的人共有七十多個,打傷的足有上千人,而逮捕犯人則将近數萬人,遍布整個近畿,至于受牽連的人,更是不計其數。
無論是回家還是被拷打緻死,近畿人都在心靈上被狠狠的羞辱了一把。
甚至有人做出歌謠:
【公方一怒,兵糧丸加增。
公方再怒,兵糧丸翻番。
公方大怒,兵糧丸多的吃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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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糧丸是忍者的主食,三次怒則代表織田信長對忍者的三次大規模迫害。
忍者的數量越少,一頓飯吃剩下來的兵糧丸自然就會越多。
作這首歌謠的人,辛辣的嘲諷着織田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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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田的家臣們終于明白自己之前有多麼愚蠢,隻顧着争名奪利,竟然在無意中觸怒了将軍!
唯一讓他們感到安心的是,柴田勝裡在委任狀中被稱呼【四郎禦曹司】(因為柴田勝裡還有三個幹哥哥,所以自己隻能排第四了,另外禦曹司是對大名繼承人的稱呼)。
将軍的強勢介入無疑代表着,柴田勝裡将來會成為柴田家的新主,并且将軍大人是希望柴田家傳承下去的,這算是個好消息吧。
有些失落的大概就隻有柴田勝敏了,雖然他知道弟弟出生之後,自己作為【少主】的日子已經結束了,但是對于家督的位子,多少年來一直都是他的夢想。
夢想破碎,頓時讓他有一種渾身空虛的無力感。
不過柴田勝敏的失落并沒有持續太久,明智小五郎經過一番考慮,決定讓他來擔任柴田勝裡的後見人(監護人)。
而他并沒有什麼猶豫就接受了。
至少這是我能為父親和柴田家所做的。
他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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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明智小五郎之前就表示過要攻打神流川,讨回幕府的尊嚴,将軍指令的到來讓他的行為更加受到柴田家愛臣的認可。
但實際上關于神流傳的攻略計劃,此君在心底還沒有形成一個完整的計劃。
明智小五郎再跟柴田家臣們一番客套之後,就把其中的大部分人給打發回去了。
隻有佐久間盛政、金森長近、原彥次郎、甲府城主拜鄉家嘉、柴田勝家妹婿吉田次兵衛、柴田勝敏、箕輪城主住友政行(這個的次子住友政友就是日後日本三大财團之一,住友财團的創始人)留了下來,如果不是山中長俊還在安土城沒有回來,那麼身為家老的他,應該也會留下來。
軍國大事,不适合一大群人讨論,隻需要幾個地位高的人來思考并作出決定就行了。
值得一提的是,年幼的柴田勝裡雖然對軍事不是太懂,但也願留下來聽聽【大人們】的對話。
得到了大家的允許。
【諸位,将軍的指令已經下來了,我們與神流川的戰鬥是必須要打的,無論從軍隊的戰鬥力,還是從能動員的軍隊數量來看,我們碾壓齋藤家的那幾個城堡都不是什麼問題,我明智小五郎甚至敢在這裡打包票,從明智家拉出三千人馬出來,我們就可以把整個齋藤家給滅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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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日本古代的金融業不如中國發達,也沒有發展出【包票(保票)】這種東西,但是在場的人大緻都能明白明智小五郎的話是啥意思,後者接着講:
【唯一讓我們有些犯難的就是城裡面北條家的軍隊,相信齋藤光透也是以此為仰仗,敢這麼大搖大擺的與幕府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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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們不需要如此忌憚北條氏的存在,在我們顧忌着他們的時候,他們也在顧忌着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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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彥次郎分析道。
【北條家的人之所以敢堂而皇之的把軍隊安排進上野的領地,其實就是在賭博,賭我們不敢對他們發動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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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大人說得有理,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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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田勝裡道:
【如果在關東開戰,尤其是幕府和北條家開戰,絕對不是小規模的沖突,會是一場持久的戰争,幕府固然會因此而實力受損,但是北條家也未必能得以全身而退,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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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在算計别人的時候,别人也在算計我們,而且大家算計彼此的套路,其實差不了太多。
佐久間盛政的兄弟佐久間安政說道:
【兩位大人說的都很對,我們要是進攻的話,估計神流川上也不會真的出現太多北條軍,但是我很擔心這件事情該如何善後,北條家一手扶植的傀儡勢力齋藤家就這樣被我們擊滅了,必将大失顔面,恐怕不會因此而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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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政大人,你過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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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久間盛政不滿的瞥了自己兄弟一眼,他們兄弟二人性格不大相同,做事方式也屢有抵觸。
【北條家當然不會善罷甘休,但是眼下我們還是先想好怎麼跟将軍大人交代神流川丢失的蠢事吧,看看他老人家是否願意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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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要說大失顔面的話,被敵人堂而皇之奪走了一大片土地的本家,才是真正的大失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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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政大人!
你言重了!
我佐久間安政難道會是那怯戰之人!
要說起打仗的話,我的決意可不比你[鬼玄蕃]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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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久間安政回瞪了自己兄弟一眼,說道:
【我的意思是說,北條家這回公然侵占神流川,說明其已經做好了和幕府一戰的準備,但是根據北條家和幕府的實力對比來看,雖然北條家這大半年來東征西讨,攻滅了許多關東大名家勢力,國力有所提高,但是和幕府相比還是差的太遠,所以我認為,即便是老奸巨猾的北條氏政,這回也未必真的有本家大戰一場的心思。
因為,第一北條家現在還不是幕府的對手,第二就算雙方能不分勝負的打下去,對北條家而言也是一場巨大的消耗,他未必能承受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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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安政大人說的有道理,接着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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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智小五郎對佐久間安政點了點頭。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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