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伸直,馬步要穩,昂首,挺兇,收腹!
”
文昭拿着一根棍子,不停糾正着陳駿的姿勢,陳駿的動作稍有不對,就被挨打。
小陳駿苦着一張臉,卻不敢哭出聲來,隻能咬牙堅持下去。
“屁股,屁股不要往後撅,聽到了沒?
”
看着陳駿剛剛蹲了一下馬步,屁股就撅到後面,文昭的臉頓時變黑了。
他揮舞着手中的木棍,在陳駿小屁股上不重不輕的敲打了兩下,吓得陳駿趕緊将屁股縮了回來。
“想要練好武藝,就把底子打好,刻苦鍛煉才行。
你看軍中的那幾員大将,哪個不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
”
“哪怕這些年來我一直忙着處理政務,也從未停止練武。
你若是不想吃苦,就不要說什麼學習霍去病,揚名塞外的事情。
”
小陳駿強忍着身上的酸痛,咬緊牙關一聲不吭的蹲着馬步。
文昭看了一陣,發現陳駿身體雖然總是搖晃,卻一直努力擺正姿勢,這才暗暗點了點頭。
這段時間,陳旭難得有了一些空閑,就想着将教育孩子們的事情提上議程。
陳駿的身體底子極好,是個練武的材料,他也說過想要成為馳騁一方的大将軍,像霍去病那樣揚名塞外。
孩子有志向,文昭心中自然非常高興。
若是陳駿果真能夠練好武藝,他與陳政一文一武,隻要兄弟兩人齊心,那麼文昭辛辛苦苦打下來的陳氏基業,就不會敗落在下一代的手中。
關中武藝高強的将領雖然不少,教導陳駿的導師也是非常厲害。
然而,他們礙于陳駿的身份,總是不能狠狠操練陳駿。
文昭看在眼裡卻急在心裡,他作為一個練武之人,自然知道從小打好底子的重要性。
若不能盡早嚴格要求,讓陳駿養成良好的習慣,恐怕他一輩子都别想成為頂級武将。
正是考慮到了這些,文昭才開始對陳駿進行極其嚴格的要求。
“對,保持這個樣子。
練武之人隻有下盤穩了,才是根本。
否則日後,無論是馬戰還是步戰,都成不了大器。
”
稱贊了一句,文昭望着遠處正在刻苦訓練箭術的陳政,暗暗點了點頭。
陳政的身子骨比不上陳軍,文昭卻也不願看着陳政,最終成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君主。
這個時代士大夫普遍學習君子六藝,哪怕是關中的幾個謀士,也精通劍術、射術。
是以,習練弓箭之術,以及強身健體的武藝,也成了陳政的必備課程。
文昭跨步往陳政的那邊走去,說道:“你現在射中紅心的次數越來越多,當真不錯。
然而,隻有準頭卻缺少臂力,卻是不行。
”
“那樣的話,你以後根本拉不開強弓硬弩。
”
說到這裡,文昭撿起了一張兩石大弓,挽弓、搭箭、射出,使用的行雲流水。
箭矢帶着刺耳的破空聲,正中遠處箭靶的紅心,箭尾在空中不停擺動着。
扔掉手中弓箭,文昭拍了拍陳政的肩膀,溫聲說道:“想要練好箭術,并非一日之功,今天下午你就去向元皓軍師學習‘禦’吧。
”
‘禦’也是君子六藝之一,指的乃是駕車。
‘禦’乃是五禦的簡稱,指的是駕車的技巧,其中包括:‘鳴和鸾’、‘逐水曲’、‘過君表’、‘舞交衢’、‘逐禽左’。
‘鳴和鸾’,其中鸾、和都是車上的鈴铛,駕車的第一個要求,就是要在車走動之時,挂在車上的鈴铛響聲要諧調,不能雜亂無章,考察人的協調能力。
‘逐水曲’,即駕車經過曲折水道的時候,不會讓車子墜入水中,主要考察人的應變能力。
‘過君表’,即駕車要能通過豎立标竿中間的空隙,而不會碰倒标竿。
‘舞交衢’,即駕車在交道上旋轉時,要合乎節拍,有如舞蹈。
‘逐禽左’,即在田獵追逐野獸時,要把獵物驅向左邊,以便坐在車左邊的主人射擊。
古代的‘禦’,指的不僅是駕車技巧,更是一種人生哲學,一種禮儀、一種傳統。
陳旭出身貧寒,對于‘禦’自然并不精通。
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讓田豐教導陳政‘禦’的技巧。
“駕車的時候要保持車子平衡,駕馭手下的時候,也要注意平衡之道。
跟元皓軍師學習‘禦’的時候,要觸類旁通,志存高遠。
”
對于陳政這個一直非常自律、懂事的長子,文昭要求反而不如陳駿那般嚴格。
很多事情隻要他交代了下去,陳政都會想盡辦法将其做好。
反觀陳駿,雖然有着滿腔熱皿,卻有些缺乏耐心,若是不嚴苛督促,很容易半途而廢。
“對了,明日我會去太學軍事分院授課,到時候你也要前去旁聽。
不止是明天,以後你每日都要抽空前去旁聽一節課。
”
文昭一直将這個長子當做繼承人培養,他想要陳政能夠多學一點東西。
如今乃是亂世,諸侯并起,他其實沒有信心能夠在有生之年統一天下。
若是他真的沒能完成志向,就隻能寄希望于下一代了。
因此,無論是陳政還是陳駿,都要精通兵法才行。
陳政垂着雙手,靜靜聽着父親的教導,待文昭說完了以後,他才說道:“知道了,阿翁。
”
陳駿又鍛煉了一會兒,文昭見他實在堅持不住了,這才說道:“好了,阿駿先休息一下。
”
而後,他向陳駿招了招手,說道:“過來,坐在青石闆上。
”
陳駿渾身酸疼,卻也不敢違背文昭的命令,隻能瘸着腿走了過來,依言坐在了青石闆上。
見陳駿坐定,文昭來到他的背後,開始為陳駿推拿活皿。
在他肩膀以及手臂推拿了一陣,又去幫他推拿大腿。
小陳駿看着突然變得嚴厲的父親,仍舊這麼關心自己,心中又是委屈,又是高興。
“我向元化讨要了一個藥方,可以舒經活絡,消除腫脹。
今晚你就用這個藥方,進行藥浴吧。
”
元化正是華佗的表字,文昭深知‘窮文富武’的道理,練武隻有配合豐盛的食物,以及合理的藥材,才不會傷了身子。
文昭年幼的時候,也是因為村中有個退伍老卒,知道如何調理身子,這才沒有埋下禍根。
一般來講,窮人家的孩子除了少數天賦異禀之輩,極少有人能夠練出一個名堂。
“還有,明日随你兄長一起,前往太學軍事分院聽講。
以後你不但要勤練武藝,成為十人敵,百人敵,還要學習兵法韬略,成為萬人敵。
”
小陳駿見父親對自己寄予厚望,當即挺起了兇膛,脆聲說道:“知道了,阿翁。
”
“文昭,文昭。
”
剛剛給陳駿推拿完畢,陳旭就聽到了呂布的聲音。
“外舅尋我何事?
”
呂布臉上帶着興奮的神色,說道:“我聽說琦玲懷孕了,可是真的?
”
文昭亦是面帶笑容,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如此。
”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好了!
”
呂布聞言,如同一個孩童般,手舞足蹈的放聲大笑。
他一生隻有一女,後來随着經曆的多了,年齡也越來越大之後,呂布也沒有了往日的雄心壯志,隻想着能和一家人好好生活。
呂布本來還希望自己女兒,能夠早點為陳旭産下一子,将來也能助他争奪世子之位。
然而七年下來,呂绮玲一直沒能懷上孩子,這不由使得呂布心中暗暗焦急。
其實,現在陳政、陳駿已經長大,哪怕呂绮玲能夠生下一子,由于年齡相差太大,也失去了争奪世子的資格。
更何況,雖然文昭沒有明确指出陳政就是世子。
然而他的所作所為,隻要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在将陳政當做世子培養。
于是乎,呂布也就漸漸絕了那些小心思。
他隻希望呂绮玲能夠生下孩子,為呂家留些香火。
雖然孩子不可能跟着他姓呂,卻也是他呂布的後人。
其實,呂绮玲之所以一直沒有懷孕,其實是文昭刻意避免的結果。
若是呂绮玲的孩子早就生出來,他也擔憂呂布會産生其他的小心思。
除此之外,也是因為呂绮玲的年齡太小了。
七年之前,呂绮玲隻有十四歲,哪怕到了今天,也隻有二十一歲。
年齡太小,并不是懷孕的最佳時機。
然而,這麼多年沒能懷上孩子,呂绮玲心中早就有些七上八下。
華佗來了以後,她甚至偷偷跑去華佗那裡,讓他幫忙檢查身體。
檢查的結果,自然是身體沒有任何問題。
得到這種檢查結果,呂绮玲心中才常常舒了一口氣。
繼而,卻是更多的疑惑。
無意之間,文昭得知呂绮玲的苦惱,這才感覺有些愧疚。
在這個時代,對于一個女人來講,不能懷孕那就是對他們最大的懲罰。
而如今,呂绮玲已經二十一歲,縱然懷孕倒也沒有什麼。
再加上文昭能夠感覺得到,呂布已經改變了許多,這才趁着這段空閑的時間努力耕耘,讓呂绮玲懷上了孩子。
呂布聞言更加高興,抓住文昭的肩膀,放聲大笑:“哈哈,真是太好了,琦玲他終于懷上孩子了!
”
此時的呂布,不再是一個叱咤風雲的猛将,隻是一個渴望孫子的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