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焚躬身施禮:“太妃娘娘,小人也是聽命行事,請太妃諒解!
”
“這麼說來,你是堅決不肯讓了?
”元太妃怒極。
她沒想到她費盡唇舌這人就是油鹽不進!
她兒子究竟給那賤人弄來的都是些什麼人!
“小人奉命行事,還請――”
“給哀家硬闖!
哀家倒要看看,誰敢阻攔哀家!
”元太妃雙目噴火,恨不得活撕了秦焚。
衆丫鬟婆子們面面相觑,意意思思的往前挪了挪步子,看着那密密麻麻一排排的人牆,哪裡敢上前。
婆子們也就勉強罷了。
年輕的丫鬟、媳婦們,讓她們往一堆大男人身上沖過去,這不是白白的讓人占自己的便宜嗎?
再說了,倘若被占了那麼一點兒便宜能夠有用的話,也還罷了!
可是,這明擺着是被人占了便宜也白占啊!
拼盡全力也沖不出去的啊!
元太妃見衆人磨磨蹭蹭的樣子,也知道自己剛才那話說的等于沒說,知道她們顧忌的是什麼。
心中更氣!
秦夫人突然上前,突然伸手将一名侍衛腰間的佩劍拔了出來,在衆女子低低的抽氣驚呼中中,秦夫人長劍一伸抵在秦焚的兇口處,冷聲道:“秦隊長,太妃娘娘的話你也敢不聽?
誰給你的膽子!
信不信我就算即刻殺了你,也是你自己罪有應得,該死!
”
元太妃冷冷一笑,心中郁氣稍減!
秦氏做的,真是太合自己心意了!
衆侍衛亦微微變色。
秦焚看了秦夫人一眼,那眼神就跟看個傻子似的,心道王爺當初把我們這些人給了王妃的時候便說過,從此以後唯認王妃為主,隻聽從王妃一人的吩咐!
這話天下人皆知。
這會兒她拿這話來問自己,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
不過,這是她的事兒,秦焚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同她分辨争執。
他眼神半眯,瞧這拿劍的手勢,完全錯誤!
而且才拿了這麼一會兒,劍身抖個不停,可見那手根本沒有二兩力氣!
就這樣的,還想殺他?
秦焚覺得,她這一劍能戳穿自己的盔甲就不錯了……
見秦焚沒有說話,秦夫人以為自己震懾住了他,以為他心裡在掙紮猶豫,便冷冷一笑,果斷加一把火,低喝道:“秦隊長,再給你一次機會,聽太妃娘娘的話,放行!
不然,我真的會殺了你!
”
秦焚看了她一眼,然後做出了個令所有人驚得眼珠子差點兒掉下來的舉動。
他轉身一溜煙的跑開了!
跑到了那堵人牆後不遠不近的站着,反正,絕對的距離秦夫人遠遠的!
秦夫人的劍就那麼空空的舉在那裡,睜大眼睛,滿臉的不敢置信!
“噗!
”
“呵呵!
”
不知道誰起的頭,侍衛們中間響起零落的偷笑聲,揶揄味十足。
實在是秦夫人那舉劍對着空氣的姿勢太傻了,總有那麼幾個自制力不太強的會忍不住。
這笑聲尤其的刺耳,秦夫人的臉“唰”的一下紅了個透!
她的手無力垂下,緊緊的攥着那劍,氣得不停的顫抖。
“秦焚,你、你……”徐言夢用的人,怎麼一個個跟她一樣那麼的無恥!
秦夫人恨不得一劍劈了秦焚,卻也隻能幹着急。
元太妃臉色陰沉得要滴出水來,冷冷道:“既然你們說什麼也不肯放人,那就叫人滾回去告訴徐言夢,哀家要見她,今天就要見到她!
讓她給哀家滾過來!
”
元太妃說畢憤憤轉身。
真是氣死她了!
可偏生以她的身份,自有她的矜持和體統,她不可能如同市井潑婦那樣真的沖上去同這幫粗人動手。
那她堂堂太妃,成什麼了!
徐言夢那賤人,隻要她露面,拿住了她,她就不信誰還敢攔她!
元太妃沒想到的是,徐言夢沒來,徐姑姑來了。
且徐姑姑知道她正在氣頭上,也沒有去見她,隻請主持師太轉達了徐言夢那番話。
又說原本王妃是要親自前來寬慰太妃娘娘,隻是今日不小心動了胎氣,如今正卧床休息,所以不能過來。
主持師太點點頭表示理解,王爺出事的消息傳回來,王妃肯定心裡也會亂,那麼動了胎氣也正常。
又念了幾句佛,請徐姑姑向王妃轉達她的關心。
徐姑姑道謝,表示一定帶到。
于是便順理成章的請主持師太幫忙傳話給元太妃,而她想要趁着機會在佛前進香為王妃祈祈福。
主持師太便應了。
徐姑姑往佛前去,一面命甘草去尋秦焚交代王妃的話,順便打聽詳細點兒太妃一行這陣子的動靜、以及今日這一場鬧騰究竟到了什麼程度?
元太妃聽了主持師太轉述的一番話,臉色又繃了起來,暗自惱怒。
徐言夢那賤人,這是仗着她手裡有霸州、有幾千親衛膽子便大了?
抖起來了?
她自己躲懶不肯來見她,好吧,動了胎氣,這理由真是現成,她心裡怒極也隻得作罷!
可她身邊一個奴才來了,竟也敢不往自己跟前來?
真是豈有此理!
元太妃便遞了個眼色給秦夫人。
秦夫人在衆人面前出了那麼大的醜,心裡也恨極了徐言夢,這會兒不能拿徐言夢如何,教訓一頓她身邊的人也勉強出這口惡氣!
于是便向主持師太笑道:“這麼說來徐姑姑應該還沒走吧?
我想去見見她,親自問問她王妃和王府中情形,太妃娘娘這心裡頭,也惦記着呢!
”
雖然這白蓮庵一整個南面幾處院落都被隔離了開來,平日裡除了送飯、講經等必要的聯系嚴禁走動,可到底是在一個庵裡。
今日這邊鬧了那麼大的動靜,她又怎麼可能一點兒也不知道呢?
太妃和王妃之間,這争鬥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
太妃娘娘明着說是祈福,可在她看來,跟軟禁也差不了多少。
隻不過這些事與她沒有關系,做了多年的主持,她自然知道什麼時候該裝糊塗、什麼時候該當瞎子和聾子。
秦夫人說要去見人,她領路便是,至于見不見得成、見了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跟她沒有關系。
主持師太笑着答應,趁機起身,雙手合十略略彎腰向元太妃笑着告辭。
秦夫人随她一同出去。
侍衛們果然攔住了秦夫人。
秦夫人冷冷道:“我一個人,還能跑哪兒去不成?
你們若是不放心,派個人跟着便是!
太妃娘娘命我去見一見徐姑姑,她老人家有好些話要問徐姑姑呢!
怎麼?
難不成這也不行!
”
秦焚眉頭微微蹙起,心道這秦夫人是怎麼回事?
這種話就算我這個粗人也知道不合适在主持師太面前說,她怎麼就說了!
就算沖自己有氣,也不該如此吧?
主持師太也沒有料到秦夫人會這麼說,一時心裡邊尴尬不已。
隻得呆木着一張臉表情茫茫然的站在一旁,表示自己什麼也沒有聽見!
“你是準,還是不準?
”盯着他,秦夫人冷笑。
她有什麼好怕的?
最好讓所有人都知道,太妃娘娘是被王妃軟禁在白蓮庵中有家不能回!
讓所有人都知道王妃有多跋扈!
至于太妃因此也會顔面大失,與她何幹?
整個燕王府的臉面,又與她何幹!
秦焚有點頭皮發麻,這女人,簡直就是個瘋子!
得,讓她去吧!
正如她說的,就她一個人,有什麼好怕的!
“秦夫人這話小人怎麼敢當,秦夫人請吧!
”秦焚果斷讓路。
手一揮,阻攔的侍衛兩邊閃開。
秦夫人冷笑,随着主持師太去了。
一路上少不得發洩幾句牢騷,弄得主持師太臉上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心裡頭更是暗暗叫苦:早知道如此,她就不帶她出來了!
佛祖啊,菩薩啊,天地良心,她什麼都沒有聽見、什麼都沒聽見啊……
見到秦夫人,徐姑姑略顯意外,但也沒有過多的表示驚訝。
見一見,也好。
請主持師太尋了個清靜的廂房,徐姑姑和秦夫人在裡頭說話。
主持師太二話不說立刻領了她們進了一間廂房,然後逃似的跑開了!
廂房的門大大的敞開着,沒有人能夠聽得見她們說什麼,但是卻能夠清清楚楚的看得見她們做什麼。
徐姑姑就站在門邊的位置,那意思很明白,敞着門說,别關!
以前,徐姑姑也沒怎麼注意秦夫人,但如今看來,秦夫人,可也不是個簡單的。
加上又經了昭美人之事,她更加不敢輕視了任何人。
尤其對這個秦夫人,徐姑姑是越想越覺得猜不透。
猜不透她究竟想要的是什麼!
丁紫荷想要報複整個燕王府,昭美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公子,元側妃、風側妃以及薛夫人想要的,是權勢和王爺的寵愛!
這些都是一目了然的東西!
誰都能一眼看穿。
可是秦夫人,難道就是單純的對元太妃忠心耿耿、想要幫着元太妃對付王妃?
這太荒唐可笑了!
正因為猜不透、看不穿,才更令人放心不下。
她是主,自己是奴,徐姑姑可不敢與她單獨在一個房間裡關着門說話。
萬一發生點什麼,還不是她說什麼是什麼,自己是根本沒有辦法喊冤的!
畢竟,哪有人放着主子的話不信,卻去聽一個奴才的?
從來沒有的道理!
便是從尊卑上來說,也不會允許有這樣的事!
秦夫人原本還真打算做點什麼,今日她的臉面實在是丢盡了,不出這口惡氣心裡實在不好受!
如果能借此機會将這徐姑姑也打個半身不遂,也算是為廣嬷嬷報了仇,太妃那裡肯定心裡大悅,那麼,今後就會更看重她……
可秦夫人沒想到,這徐姑姑竟是個如此小心細緻的人。
“我又不會吃了你!
徐姑姑這是什麼意思!
”秦夫人暗怒。
徐姑姑畢恭畢敬垂手侍立,微微彎腰向她施禮,笑着道:“秦夫人說笑了,夫人特意過來,不知有何吩咐?
”
秦夫人輕哼,到底不甘,冷聲道:“你把門關上!
”
徐姑姑卻道:“此處人多口雜,這要是萬一被人偷聽了談話總是不太好的,如此若有誰靠近,一目了然,豈不是好?
夫人若無事,奴婢還得趕着回府伺候王妃呢!
”
秦夫人氣結,便不再同她糾纏這個問題。
要知道如今徐言夢威風起來了,她手下這些丫鬟婆子一個個的也水漲船高,若指着要趕回去伺候的話,便是抛下她不理會揚長而去,她也無可奈何。
想攔她?
她沒有人手!
命令她?
她根本不會聽!
“王妃身體,可還好?
”
徐姑姑聽這話隻覺那語氣含着濃濃的惡意,眉頭下意識微微蹙了蹙。
她一點也不想搭理秦夫人,如果秦夫人不是打着代太妃問話的名号,她肯定随便搪塞個借口走了。
“有太醫按時請脈,自然無恙,就是今兒乍然被傳來的那消息驚着了,有點動了胎氣!
不過,隻需卧床好好休息,并無大礙。
”
秦夫人笑笑,又道:“既然王妃卧床休息,府中豈不是群龍無首?
太妃娘娘正該回去主持大局,王妃一味阻攔,是何居心?
”
這話問的一點兒也不客氣!
徐姑姑身體微微一僵,怒意更甚。
“這話,奴婢不敢回答!
”
“不敢?
”秦夫人冷笑道:“太妃面前,你也敢這麼說!
”
“太妃為王爺和燕地祈福,直至王爺回城方罷,這是王爺吩咐的,王妃,也不過是聽命王爺行事。
府中人人各司其職,并無那居心叵測從中搗亂的,王妃這些日子極是省心!
再說了,還有小王叔和他的未婚妻杜小姐幫着呢,更不會出差錯了!
”
“未婚妻?
”秦夫人冷笑道:“燕王府什麼時候淪落到這種地步了?
竟要人家未過門的姑娘幫襯着處置事務了!
這話說了出去,豈不叫人笑話!
王妃總不會連這點都想不到吧!
”
徐姑姑笑道:“夫人此言差矣,便是親戚朋友間,也有幫襯,何況這都算是半個自己人了呢!
王妃倒是說了,隻可惜薛夫人如今大門不出二門不肯管事兒,秦夫人又主動要求侍奉太妃,不然,有你們在,倒也省事!
”
秦夫人聽了這話差點兒沒叫徐姑姑給氣死,險險張口便想說她可以回府幫忙,總算還沒糊塗透頂,忍了這話,輕輕一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