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戈夫蓦然擡頭。
就在他面前的不遠處,依蘭達難得一身當地少女的裙裝,看模樣俨然已經混入了當地土著。
女海盜朝他嬌俏地招了招手還附送了一個媚眼,“帥哥,看這邊。
”
依蘭達話音未落,突然感覺到旁邊傳來一股龐大的風聲,她下意識一個後仰躲過突伸而至的猩紅利爪,隻聽得一個徐娘半老的流莺怒罵道。
“哪來的壞了規矩的*,居然把爪子伸到老娘地盤上來了!
”
依蘭達:“……”
勒戈夫:“……”
為了生計和小鮮肉奮鬥的女人是可怕的,尤其還是勒戈夫這種一看就有顔有肉還有錢的,簡直不能忍!
隻見那個半老徐娘爆發出了驚人的戰鬥力,邊朝着依蘭達狂風般伸爪一邊怒罵,“一點規矩都不講,小*你要講點規矩來,不知道不能穿那麼少撩客人啊!
”
依蘭達簡直要目瞪口呆,還要放着那雙光朝着她臉上招呼的尖尖指甲。
“仗着年紀小就騷,給不給人活路了……還要一個金币,你那‘哔——’是鑲鑽的嗎!
”
邊追打依蘭達邊還不忘朝勒戈夫露出谄媚的微笑,“小哥你稍微等等,我知道你們這種人啊,最喜歡年紀大的女人了,包容性好……”
看着她臉上深深的溝壑,脖子上密密麻麻的曬斑,以及一說話就往下掉的□□……即便淡定如勒戈夫都忍不住深深地打了個寒顫。
這口味也太重了。
依蘭達從小是男人堆裡長大的,講真還真是很少混在這種類型裡面,光忙着閃躲都有些應接不暇。
她手腕忽然一緊,被拉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當中,勒戈夫把她攔在了身後,“我就要她了。
”
那半老徐娘哪裡肯幹,剛要伸手去繼續拉扯“不講規矩”的依蘭達,一個金币突然落入了她的手心。
“夠不夠?
”
“夠夠夠夠夠!
”那女人簡直眼珠子都要從眼眶裡蹦出來,忙不疊用牙齒去用力咬了咬,看着上面的牙印笑眯了眼,她這個年紀的可不值錢,這要陪那些髒水手睡多久才夠這麼多啊!
啧……真是便宜了那個小賤人,竟然釣上了那麼大個器大活好的有錢男人,不就是腿長兇大了一點嗎?
皮膚還沒她白呢!
看看那鼻子,一看就知道有料!
女人邊不甘心地走開邊回頭,還不忘自我推銷,“帥哥,真的不要我一起嗎?
可以便宜一點的哦!
”
依蘭達用胳膊戳了戳勒戈夫的後腰,察覺到對方很明顯的一僵,聲音中滿是促狹,“團長,她說可以便宜哦。
”
“胡鬧!
”勒戈夫瞪了她一眼,抓住人的手就往一邊走,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是塔蘭朵思發生了什麼事嗎?
他有滿肚子疑問要問,依蘭達本來任他拉着,可眼瞅着本來要到巷子口了,女海盜突然似笑非笑回頭看了他一眼,勒戈夫驟然反應了過來,裡面毫不掩飾的□□聲已經傳了出來,就這麼片刻的工夫,竟然已經有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摟抱着走了出來,看樣子是打算換伴了,見着勒戈夫和依蘭達登時眼前一亮,不忘撩撥一下。
“嗨,要不要一起玩……算你們便宜哦。
”
……可憐的團長的臉上竟然出現了微弱的紅暈,幸虧被隐藏在了濃重的夜色下。
勒戈夫自己嚴肅慣了,倒是忘了在這種地方最不能靠近的就是這些小巷子。
這個裡頭生意可忙着呢,要知道要個房間還得另外收費,在外頭露天打個野炮可便宜的多!
興緻來了還能随手就換一個,方便!
等到兩人找了個人不那麼多的小酒館坐下,面前也擺上了杯子比人頭還高的大杯比爾薩斯特産的美酒之後,這才開始真正意義上說起了話。
勒戈夫到現在都還覺得自己在做夢,看了半天面前的人确定是依蘭達,而且并沒有前幾次遇到時的那種分分鐘等着救命的驚慌之後才有些詫異地開口,“你不是應該在塔蘭朵思?
”
“我到了塔蘭朵思,然後又來找你了。
”
“不過我覺得這裡恐怕不是一個适合說話的地方,”女海盜左右看了看,她五感本來就敏銳,之前在街上還不明顯,可現在到了室内……周圍雖然嘈雜,可還是有人往這邊看。
勒戈夫他們畢竟不是艾爾那樣的大名人,可終究還是和教廷有所牽連,比爾薩斯的官方不出面管他們是一方面,可是必要的監視當然還會有。
不過……第八騎士團的團長竟然當街買流莺,這個傳回去恐怕樂子就相當大了。
“我說……”依蘭達用眼神左右掃了掃示意勒戈夫留意,忍住笑正經道,“親愛的勒戈夫團長,恐怕你今晚得考慮一下,到底是傳你被流莺騙錢的留言,還是傳你和流莺過夜的傳言?
”
“他們又能拿我怎麼樣?
”
勒戈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在桌上拍下一枚金币之後,抓住依蘭達的手腕,直接從正門離開了酒館。
“哇哦,”依蘭達響亮地打了個噓哨,“團長您實在是太帥了!
”
即便穩重如勒戈夫,有時候也會想要放縱一次……指間的手腕并不是一般貴族少女那樣的纖弱無力,而是充滿了力道,他很清楚隻要依蘭達願意,随意可以放翻五六個壯年的男人。
他喜歡的人……從來就和那些嬌滴滴的籠中雀有着本質的不同。
在比爾薩斯這種地方,權當是他自己的私心吧。
勒戈夫在心中暗暗歎息了一聲,就算是被傳一次和流莺過夜又能怎麼樣?
難道沒憑沒據還有人能找到他頭上來?
就私心而言,他也并不願意把依蘭達帶回奧斯丁号上,那裡有太多認識他們的水手……就算隻有一個晚上,他也希望能單獨和她待在一起。
“勒戈夫,我要跟你說的消息很重要,”
依蘭達沒留意自己的手還被拉着,身後跟着的人讓她有些躍躍欲試,随手就把自個的手從勒戈夫手裡抽了回來。
她活動了一下筋骨,朝勒戈夫眨了眨眼,“準備一下,上次的落腳點見,看誰的速度更快!
”
勒戈夫下意識握緊了手,想把那溫度保留地再久一點,可那并沒有任何用處,手中的溫度很快就消失了……就像他那份根本沒來得及拿出就被棄置的心意一般。
之前是他一直想的太多,勒戈夫在心中暗暗自嘲,因為牽挂太多反而有太多掣肘,他自己這段時間雖然口上說的是不願意卷入塔蘭朵思的争位當中。
事實上……又有多少原因是因為不願意回去見到她和艾爾?
但這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他為了這件事情已經逃避的太多了。
兩人的身手都相當敏捷,對付幾個盯梢的簡直是輕而易舉,如果不是考慮到不要太過于打官方臉的話,依蘭達一個人都能把他們收拾幹淨。
她這段時間可是在海上憋屈壞了,好不容易下來可以活動一下手腳,加上之前聽艾爾說的那些腌臜事,整個人都有些抑郁。
剛好趁着這個機會發洩一下。
這裡畢竟是孔塞林的老巢,夢魇号和孔塞林的聯合船隊在比爾薩斯海域殺出一片威名之後,連帶着他們曾經的落腳點也有人進行了打理。
所以依蘭達和勒戈夫來的時候,這裡的環境雖然不至于頂好,可也不算太過于讓人難以落腳。
算得上是一個良好的談事情的場所。
也許是因為早就有準備,當依蘭達跟他說了所謂約拿之書的真相的時候,他第一時間的反應并不是質疑,而是沉默。
勒戈夫習慣于沉默,他本就不是一個熱衷于和人進行唇舌争辯的人,更傾向于行動,但這并不代表他不夠聰明。
依蘭達看着他沉默,忽然間也有了些不确定的感覺。
她憑什麼那麼肯定勒戈夫就一定會相信她?
她憑什麼認為自己站的立場就是絕對的正确?
其實歸根到底,他們不過都是站在對自己有利的立場上來說出這樣的話而已。
那麼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勒戈夫憑什麼要相信她呢?
畢竟這件事情從頭到尾,跟他都沒有任何關系。
“你想要我做什麼?
”勒戈夫平靜道。
在短暫的詫異之後,依蘭達迅速反應了過來,“你現在所能掌握的騎士團的力量究竟有多少?
”
她并沒有僅僅将範圍圈定在第八騎士團,因為她很清楚,勒戈夫多半在她的經曆之後也會對教廷的所作所為産生疑心。
他或許不能做别的,但他至少可以約束好騎士團不讓他們胡作非為。
“接下來我可能需要去一趟塔比斯海灣,”依蘭達猶豫道,“我需要把塔維爾帶回來,否則沒法把教皇給誘騙過來。
”
“他的手上沾滿了鮮皿,這種劊子手不可能讓他再活下去!
”
“依蘭達,你明明可以不必卷入這件事當中來的,”勒戈夫輕而又輕地歎了口氣,“你是自由的。
”
“但是我也同樣需要一個自由的環境,”依蘭達微笑了起來,“原來的我就是因為沒有足夠的實力才會遇到那些事情……但那也是那種制度下必然滋生出來的惡果。
”
“如果不從根源上改變,就算我再強大,歸根到底也不過是無根的浮萍而已。
”
“最關鍵的是,”依蘭達認真地看着他,“你不願意來一場永載史冊的東征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