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斯勒向來對教廷的人不太感冒,尤其還是埃迪安和勒戈夫這種明顯銜着金湯勺出生的貴族子弟,更是不在他的待見範圍之内。
見到埃迪安這麼跳出來,哈斯勒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應該說,如果不是之前建立起來的交情,他連勒戈夫都不願意搭理。
可是萬一不說的話,又怕這群少爺兵們折騰出禍害。
哈斯勒壓下心中的不耐,對勒戈夫道,“勒戈夫團長,你們用别的辦法我不管,但我希望盡可能的不要驚動官方。
”
“抓走依蘭達他們的人,如果我沒有估計錯的話應該是魯克,隻有他現在才有這個動機,按照海盜們的行為守則來看,如果真要牽扯上了官方,那最後見到的就隻有撕票。
”
“魯克?
”埃迪安詫異地揚了揚眉,“你們已經見到他了?
”
“昨天晚上,那個萬德魯就是他派來的帶路人。
”勒戈夫言簡意赅的解釋道。
“噢噢我就說了,怎麼你昨晚一定不準我們下船……”他似笑非笑的神色在哈斯勒眼中怎麼看都有幾分落井下石的意味。
雖然哈斯勒不會真認為讓夢魇号去做誘餌是勒戈夫的想法,但是心中的不快卻越發的濃烈了起來。
“……哈,那既然這樣,我們還是帶人去昨晚你們見到他的地方吧,”埃迪安挑了挑眉,“雖然很大可能是人去樓空,不過也比現在沒有線索的強。
”
“畢竟魯克抓人終究有目的,不可能在這種幾乎是所有人都盯着他的關頭還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他肯定想要得到什麼,或者交換什麼……”
哈斯勒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在他身後,埃迪安朝着勒戈夫露出了無辜的表情,可惜心急如焚的第八騎士團團長壓根沒接到他的這個點。
早知道就不讓依蘭達冒這個風險了!
雖然之前他們在商量的時候有曾經提到過讓依蘭達的夢魇号負責當铒誘出夢魇号,他也相信依蘭達應該不是毫無準備。
……但是,計劃始終是計劃,當它真正發生在身邊的時候,竟然讓他油然而生了一股無力感。
為什麼一定要用這個辦法?
難道就不能使用别的更穩妥的手段?
這一刻,他真正感受到了什麼叫做心亂如麻。
哈斯勒還沒來得及走遠,比爾薩斯的城防隊隊長就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滿臉驚慌。
“勒戈夫大人,勒戈夫大人,城主、城主找您有事!
”
勒戈夫的心中猛地一沉,有什麼事會需要這麼驚慌?
與此同時,沉重的幾聲炮響在港口上方炸響,衆人下意識順着炮響的方向看去,隻見那幾面向來高高飄揚的旗幟發生了變化。
因為比爾薩斯親列支敦國,所以在港口也高高挂着列支敦國的國旗,此時那面向來高高飄揚的旗子也被降成了半旗。
哈斯勒站直了身體,神色莫測難明。
……要變天了。
“城主請您過去一趟。
”城衛隊隊長跑的滿頭是汗,直到這會,勒戈夫才看見他後面遠遠的還“吧嗒吧嗒”綴着一個跑的氣喘籲籲的瘦子。
“等、等等我……”
隊長這才想起身後還跟着這麼一位,忙不疊介紹,“這位是我們的書記官漢斯,城主讓他來請您,因為事情太緊急所以……”
話說到這會,那個倒黴的漢斯總算追了上來,雙手支撐在膝蓋上喘了好一會,渾身都被汗濕了,整個人都在顫抖,歪歪斜斜的險些暈倒。
都這樣了,還在敬業無比地企圖對着勒戈夫行個禮。
“勒、勒戈夫大人,城主大人請您、過去一趟……說是教廷有消息給您。
”
早不來晚不來,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
勒戈夫微微皺起了眉,他本來就生的高大嚴肅,此時闆起臉來簡直氣場能壓死人,那書記官之前還能勉強說說話,到後來幹脆隻敢閉上嘴。
……這……這要是團長不去,他也沒轍啊?
“埃迪安。
”勒戈夫沉聲道。
“我知道,”埃迪安打了個哈哈,“你放心去吧,我會去的。
”
“哈斯勒說的話有一定道理。
”
“是是是,我知道,不會有差池的。
”
竟、竟然敢這麼和勒戈夫大人随意的說話?
!
真是太厲害了!
漢斯和城衛隊隊長雙雙以景仰的目光看着埃迪安,隻把直的不能再直的倫薩少爺給看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他媽……又不是年輕美貌的小姑娘,倆大老爺們這麼看着,瘆人不瘆人!
交待完埃迪安,後者簡直是用送神的态度恭恭敬敬地企圖趕緊把他送走,勒戈夫歎了口氣,壓下心中的不安,跟兩人一起去了城主府。
“您……不用帶幾個随從?
”漢斯有些詫異。
“不必。
”勒戈夫冷淡道。
漢斯默默閉嘴,他這種在城主身邊久了的人,看多了出來要前呼後擁的,還真沒見幾個這麼樸素的。
不過話說回來,上次艾爾神官來這裡的時候,身邊也都還帶了騎士。
啧……這幾年真是出的事情太多了,本來以為一直風風光光的黑珍珠号被打落雲端,聽說艾爾神官還在列支敦國傳教,教廷也是越來越風光了。
估計不久之後,奧斯公國的船也會多起來吧?
城主府。
比爾薩斯的城主府并不像塔蘭朵思的那麼奢華,同樣也不像納瓦拉的那麼中規中矩,整體看起來都比較随意。
畢竟一個盛行美酒的港口城市,無論如何也正經不到哪裡去。
比爾薩斯的城主卡沃貝拉斯克斯早就已經親自等在了這裡,見到勒戈夫上來之後登時笑眯眯的親自上千迎接。
“歡迎歡迎,勒戈夫團長。
”
“貝拉斯克斯城主。
”勒戈夫點了點頭,“昨天來的時候時間太晚,沒來得及跟您報備,真是抱歉。
”
貝拉斯克斯是個看起來就精明利落的中年男人,聞言登時打了個哈哈,“說這麼見外的話做什麼,你們這是有任務在身,我聽說你們是來找黑珍珠号……怎麼樣,有線索了嗎?
”
他的眼睛偏長,眯起來簡直就像一隻狡詐的狐狸。
“暫時還沒有。
”勒戈夫道。
“黑珍珠号一直是塔比斯海域的巨大毒瘤,”貝拉斯克斯笑道,“聽說這次教廷是下定決心要鏟除黑珍珠号,要是真能一舉成功,那就真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以後黃金航道也會更加通暢。
”
他的話中帶着隐秘的試探。
事實上,為什麼黑珍珠号選擇的落腳點是比爾薩斯而不是别處,為什麼以比爾薩斯為核心會建立起這麼一個海盜圈?
如果說比爾薩斯的城主在這件事裡面毫不知情,那絕不可能!
比爾薩斯的城主位置可不像是納瓦拉的博杜安那樣屬于家族的私産,也沒有什麼父死子繼的傳統,但這樣反而更加助長了大量斂财的歪風。
要知道,一任城主可就這麼幾年,比爾薩斯慣來是以優厚的政策聞名,收取船隻的過路費以及美酒的稅費……哪能比得上海盜們直接一船徹底搬空來的更加收益豐厚?
塔比斯海盜圈這種怪現狀隻存在比爾薩斯左近,比爾薩斯當然可以号稱自己完全中立,不參與這些鳥事……但那麼多中立港,怎麼就偏偏這裡出了黑珍珠?
再說直接一點,哪怕在黑珍珠号之前,比爾薩斯也一直是海盜們熱衷的補給港口,因為這裡的位置實在是太特殊了,加上政策又好,補給品包括美酒比起周圍的港口都有優勢,這樣一來,當然也就吸引了更多的商船……以及海盜。
當然,在比爾薩斯範圍内海盜和商船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可要是一旦離開了這一塊海域……呵呵。
所以說,比爾薩斯曆任城主都對黃金航線大力扶持,大開方便之門,甚至和阿爾蒂爾關系相當不錯,進而依附上列支敦國這兜大樹。
歸根到底不過是他們在吃兩邊而已。
如果這次勒戈夫真的帶人來把黑珍珠号剿滅,黑珍珠是小事,扶植起來什麼黃珍珠紅珍珠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隻有唯二的兩個不能忽略的方面。
第一,這次的剿滅是針對黑珍珠号,還是以後比爾薩斯周邊所有的海盜。
第二,魯克實在是太過于不好駕馭,如果真要動他,還要擔心他魚死網破……要知道,黑珍珠号真正是比爾薩斯起源,在阿爾蒂爾的扶持下上位的海盜船,真要說起來,比他和路易莎王後還要更親近,萬一讓他抖了什麼不該抖的東西出去,那樂子可就大了。
“我聽書記官說,不是教廷有事情找我?
”勒戈夫心中還記挂着依蘭達那邊,對貝爾斯克斯這種人并沒有什麼好感,也不打算浪費太多的時間。
“教廷的特使已經來了,”貝爾斯克斯登時假笑了起來,“是我忽略了,這邊請。
”
他狀似無意的帶過一句,“聽說,列支敦的國王陛下是三日前過世的,昨晚特使才趕到,今天就急着來見團長,真是得信任呢。
”
勒戈夫腦海中如電光閃過,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