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茹桑達的肉當真是有奇效,之前勒戈夫的傷口一直都沒有愈合,在用了格納不知道哪來的偏方之後竟然迅速的收了口不說,甚至聽說連先前最緻命的感染都消失了。
對于這個傳聞,依蘭達向來是嗤之以鼻的,再怎麼樣的奇藥能達到這種效果?
騙鬼吧!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依蘭達看見在甲闆上吹風的勒戈夫的時候,眼珠子險些從眼眶裡掉出來。
“團、團長?
”
勒戈夫失皿過多,臉色看起來還是有些蒼白,但是站在船上已經有了幾分不怒自威的意思。
他身邊已經圍上了一群水手,大家夥紛紛對團長的“尊臀”表示了親切的慰問,不過很快,最不怕死的那個就被丢下海去了。
倒黴蛋腰間栓了條繩子被扔下海之後,後頭一直遠遠綴着的灰鲭鲨群迅速遊了上來,眼見得那幾塊三角形的背鳍簡直是以迎風破浪的速度高速前進,他登時吓得哇哇大叫起來,“鲨魚來了!
救命啊!
你們快點拉我上去!
拉我上去啊!
”
“要來了要來了!
”那水手簡直要被吓尿了,抓住繩子拼命地往上爬,可是船的外壁因為常年泡在海水中,又濕又滑,他抓着那繩子隻能在原地拼命的白蹬腿打滑,上一步又滑下去,根本沒法自己往上爬!
“快拉我上去!
”最後一句的時候已經帶上了哭腔。
畢竟灰鲭鲨是出了名的遊速快,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遊的最快的鲨魚之一,之前為了防止受到人類的攻擊一直都在攻擊範圍之外,眼下看到有活人下了海,饑餓的鲨群登時冒着風險飛速遊了上來!
在它們的全速前進下,移動緩慢的火炮一般都是無法擊中它們的,更别提這群狡猾的鲨魚還會極其熟練的運用變相和變速。
這也是海洋生物的生存本能。
當鲨魚群朝着這方面高速靠攏的時候,詹姆已經大刺刺拿了兩把弩和兩個箭筒過來,朝着依蘭達揚了揚下颔,“喂,比一把?
”
依蘭達欣然應戰,“來!
”
這麼遠的距離,她可沒有自大到可以拿弓箭射穿滑韌的鲨魚皮的地步,更何況,下面還有個哭天喊地的活铒呢。
啧……就算丢臉也不能真讓他被吃掉不是?
兩人一人一把弩,分别朝着迅速追來的灰鲭鲨群發起了攻擊。
依蘭達率先射出一箭,準确地擊中了鲨魚的背鳍,可是卻隻是射得那背鳍偏了偏,接着就被海浪和堅韌的鲨魚皮給卸去了力道,軟趴趴的滑進了水裡,隻在魚鳍上留下一個小傷口,根本對鲨魚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反而激起了灰鲭鲨的兇性。
“啧……還是力度不夠。
”女海盜懊惱地咬了咬下唇,“看來隻好射眼睛了。
”
這話說起來簡單,可是要擊中一個高速移動的活物有多難?
詹姆聞言卻眼睛一亮,“來!
”
這兩個“來”意義完全不一樣,可這壓根不影響兩人興緻勃勃地對着襲擊而來的灰鲭鲨群展開了襲擊。
兩人射空了箭筒裡所有的箭,最後的戰果是依蘭達一條,詹姆一條,在這種威懾下,别的灰鲭鲨終止了追擊,此時兩人還有些意猶未盡。
“拉起來拉起來。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把吓哭了的倒黴蛋拉起來,一邊安撫他,“沒事的啦,你看依蘭達和詹姆都準備着呢,一定不會讓鲨魚咬到你的。
”
那水手委屈得眼睛都紅了,抽抽噎噎道,“連團長都……都被咬了屁股!
”
衆人:“……”
勒戈夫:“……”
那水手猶自在抽抽噎噎,忽然發現周圍氣氛不對,所有人都在用同情而悲傷的目光看着他,這才覺得不好。
“我……我說錯了什麼?
”
“弟兄們,把他扔下去!
”
“不!
要!
啊!
”
其實依蘭達一直很奇怪為什麼灰鲭鲨會對奧斯丁号表現出如此執着的追求,畢竟灰鲭鲨再怎麼也算的上是海洋霸主,實在不必一直苦苦追着她們這支明顯具有強大殺傷力的船隊,哪怕是動物,也是有着趨利避害的本質的。
肯定是因為奧斯丁号上有什麼特别的東西,而這東西是格外吸引灰鲭鲨的……女海盜向來有着極其旺盛的好奇心,既然發現了這當中的不對,她自然就興緻勃勃地開始在奧斯丁号上搜索起來。
答案很快揭曉了,而且揭曉的方式讓依蘭達都有些措手不及。
這天早上,依蘭達照常在船頭釣魚,現在所謂的釣魚其實已經隻是個幌子,饑餓的灰鲭鲨群所過之處,魚群早都被驚吓的四散逃走,哪裡還會有什麼上鈎的魚?
更别提依蘭達一直心心念念的金槍魚了。
依蘭達把魚鈎上挂上魚餌之後照常四處溜達,可在她無意中往船外一望的時候,險些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她的膽子不可謂不大,可是面前的場景實在是太過于詭谲離奇,就連她都忍不住覺得脊柱上密密麻麻起滿了雞皮疙瘩。
魚。
滿滿的都是各種各樣的魚。
這些魚緊緊地擠在一小團的水域裡,鱗片擦着鱗片,魚身疊着魚身,似乎像失去了神智一般,拼命地朝着船上跳,甚至組成了一個小小的魚陣,其密集之程度,足以令任何一個正常人毛骨悚然。
那個位置正是格納的窗口正對着的位置。
依蘭達捂住嘴,目瞪口呆地看着從格納的窗子裡伸出一隻手,往下面灑了一丁點黑色的東西,接下來下面的魚群更加瘋狂了起來。
難怪她根本釣不到魚,除了鲨魚的影響因素之外,原來這裡還有一個挖牆腳的……不過,那是什麼?
緊接着,依蘭達就看見格納從窗戶傾斜出半邊身體,朝下扔下了一張小漁網,隻是随便地一套一拉,就是滿滿的一兜。
簡直不能更喪病!
女海盜向來都具有極強的好奇心,見狀雖然渾身雞皮疙瘩紛紛往外冒,可是好奇依舊壓倒了一切。
她蹑手蹑腳地走到格納門外,老船醫的房門沒關嚴,剛好方便依蘭達偷窺。
格納正背對着門,面前是之前依蘭達曾經見過的那個皿糊糊的大桶,他把那兜子魚倒進去,然後從旁邊摸出一把鋒利的刀子,面朝着桶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很快……皿腥味彌漫開來,格納似乎隻是拿着刀在桶裡毫無步驟的一頓亂捅,完了還似乎是嫌裡面的分量不夠,朝着窗外又連續拖了兩兜魚進來。
格納的動作神神秘秘,總帶了些邪惡的巫術感……這樣的人,怎麼會是出身如勒戈夫這樣絕對要求向往光明的貴族家中的人呢?
格納這次把魚倒進桶裡之後就沒有再動了,反而是笑眯眯的轉過身來,“依蘭達,看夠了嗎?
”
女海盜腿一軟,險些跪在地上。
“你你您你……”被抓了個正着,依蘭達吓了一跳,有些口齒不清,“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
“既然來了就幫個忙,”格納朝她招招手,“把我把這些魚弄碎,你不是一直很好奇為什麼灰鲭鲨會一直跟着我們?
”
“幫我弄碎魚,我就告訴你。
”
格納的笑容就像一隻成了精的老狐狸,依蘭達思索了片刻,最後還是好奇心占了上風,過去幹脆地拿起刀,開始和格納幹起了一樣的蛇精病舉動。
捅魚。
格納邊看着她的動作邊故意放大了聲音感歎,“哎呀人老了,這些魚也剁不動了,要是我以前……”
“您應該也是老水手吧,”依蘭達手上動作不停,一邊随口問道。
“在海上的确待了好多年,”老格納嘿嘿的笑了一聲,“要知道年輕的時候,我也是很英俊的……”
依蘭達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翻了個白眼,“您還沒告訴我,這些魚怎麼回事,為什麼這些魚都聚在一起,那些灰鲭鲨一直跟着不肯走是不是因為之前撒下去的那些黑色粉末?
”
她不自覺的就用上了您這個稱呼,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老格納總給她一種真的是在海上待過許多年的老水手感覺。
是海盜也說不定……
“哎呀哎呀,你這麼多問題讓我一下子怎麼回答,一個個來,一個個來。
”老格納大笑了起來,“沒想到你連粉末都看到了,我還沒發現你那會就過來了。
”
他看的出來,依蘭達是真正海上長大的孩子,動作之純熟可比船上不少沒用的二世祖強太多了。
像他們這樣的老人,還有什麼比看到這樣有天賦的年輕人更加高興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