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輪船與被扣押的船員
武元慶将頭伸出了窗外,這裡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托挂着兩節車廂的塗有紅色油漆的馬車,吵吵嚷嚷的學生們很快就按照各自的目的地找到了對應的馬車,魚貫從校門口行駛了過來。
“哎,哎,我們先去這學校好不好?
”武元慶看見這規模不小的學校,捅了捅長孫澹說到。
“好,今天随你的便,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
不過等學生先過去了再說。
”長孫澹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等到學生們都走了,耐不住武元慶是磨叽,長孫澹隻好下了馬車。
要是以後,長孫澹會很是向往這學校的,原因嘛大家都是知道的。
可是現在這學校的老師都是各個地方來的落魄的書生們,長孫澹對于他們的到來可謂是有多少要多少。
當然了,他們的任務也是很簡單的,經過短暫的培訓後他們需要做的就是對兒童進行啟蒙教育,不是說長孫澹不想提高學生的基本素質。
而是手頭上實在是沒有合适的人手。
他們教授的内容也隻是簡單的四則運算以及識字而已,至于更高一級的教育倒也不是沒有,這就是需要靠悟性了,而且這個升學率不到十分之一,在着這個倒不是長孫澹不想,而是沒有那個條件,在大批的合格老師被培訓出來之前,這是根本不可能有本質的提升的。
不過一旦深入更高一級的學校,那麼所有的待遇都會有大幅度的提高。
等到從這裡畢業,基本上就會被各個需要技術工人的崗位招走,而更少的一部分則是進入各個研究所了。
這樣的教育體制也是迫不得已的,長孫澹也很想搞個六年義務教育出來,可是這根本做不到。
這個要一直等到工業革命基本完成的十八世紀的中後期才在俾斯麥的帶領下由德國最先完成,這也導緻了德國國力的迅速增強。
似乎這是一個悖論,我們最需要的教育,因為教育是百年大計,可是我們卻往往隻會着眼于當下,而忘記了這個百年大計。
當我們口頭上喊的越是響亮的時候,往往也就意味着我們是不夠重視的。
這些都扯的有些遠了。
兩人最終被門衛攔了下來,沒有成行。
武元慶望着空蕩而又寬廣的校園,多多少少有些遺憾。
“好了,等過一段時間,我們專門過來參觀好不好?
”長孫澹說到。
目前整個金山就隻有這麼一座小學,當然長孫澹為了城市的願景,已經圈下了幾處用于修建學校的場地。
武元慶堅持情形也隻有怏怏的離開。
離開了學校,兩人接下來要去的第一個地方就是海軍的造船廠。
雖然說是海軍的造船廠,可最近幾年為了滿足日益增長的海運的需要,以及相對安全的海洋環境,一直是加班加點的建造着民用的運輸船隻。
得益于海軍造船廠先進的造船理念和質量管理,一直處于供不應求的狀态。
此時的海軍造船廠已經擁有了四條幹船塢,兒這四條幹船塢則是日夜不停的建造着各種各樣的船隻,擁有的工人已經超過了二千人,甚至還有一部分工作是有婦女所擔任的。
此時的造船廠正是熱火朝天的時候,不論是天氣還是氣氛都是這樣。
是個巨大的幹船塢裡面都有正在建造的船隻。
此時的船隻都是有木料建造的,同時還會備有其他的物質倉庫。
高大的龍門吊配合着倒鍊可以很輕易的将巨大的船體和部件輕松吊起;木榫、鐵釘和鉚釘的結合使用讓船隻的連接更為緊密合理;隔艙處理更是造船業的巨大進步。
“那是什麼?
”武元慶盯着一個船舵很像但是放大了很多倍的部件問道。
長孫澹擡眼望去,有氣無力的回答道:“那是輪子。
”
“輪子?
車輪?
”武元慶越是糊塗了,這船上難道還要上馬車嗎?
“那是推動船隻的輪子。
”這炎熱的天氣真的讓長孫澹有些接受不了了,他此時最希望的就是來上一壺涼茶或者酸梅湯。
“船上也能裝輪子嗎?
”武元慶還是有些不明白。
其實這倒也不能怪武元慶。
這種船的舷側或艉部裝上帶有槳葉的槳輪,靠人力踩動槳輪軸,使輪軸上的槳葉撥水推動船體前進。
因為這種船的槳輪下半部浸入水中,上半部露出水面,所以稱為“明輪船“或“輪船“。
這是輪船最早的含義。
隻是到了蒸汽時代,蒸汽推動着這種明輪前進,所以我們現在才将船隻稱呼為“輪船”。
聽到長孫澹的解釋,武元慶也有些明白了。
當然這蒸汽輪船長孫澹是不可能說給武元慶知道的。
這時的輪船實質上是沒有多大的意義的,這樣龐大的船體在海上靠人力推動這本身就不太現實。
長孫澹的目的是希望等到蒸汽機實用化以後,能夠有人主動的想到利用明輪将船改進為蒸汽動力的。
畢竟一個人的本事再強大,也不可能推動一個時代的整體進步的。
受到打擊的武元慶再也不胡亂的問了,這樣問長孫澹是很容易對自己的人生産生懷疑的。
明智的方法就是先不問長孫澹,留着以後慢慢問其他人。
反正這以後自己肯定是要接觸這些事情的。
自己幾乎用最為惡劣的手段自絕于朝廷和貴族階層,目的除了讓自己那不學無術的弟弟繼承父親的爵位而外,就是希望能夠在更大的程度上取的長孫澹的信任。
因為武元慶知道,在金山自己的成就會更加的遠大。
這或許算是投名狀吧。
人無欲無求的時候是可以獲得很單純的,但一旦有了欲望就不可能再單純了。
同樣的道理,人希望得到的越少也就越是單純和質樸,也就會更加的幸福一些。
在貴族的這個統治階層的圈子裡,人們的欲望和需求可以說是最大的,不僅需要權力,更需要财富。
所以貴族的圈子裡是沒有單純的友誼的,就算是關系再好,一旦利益上有了分歧就會将這種關系破壞的淋漓盡緻。
在貴族的圈子裡,至上的是利益。
有了共同的利益,關系就會維持下去,沒有就不行。
所以武元慶敢于這樣放膽一搏。
這之前他是長孫澹的合作夥伴,之後則成為了長孫澹的附屬,因為隻有這樣,他和長孫澹的利益才能夠捆綁在一起。
武元慶将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了長孫澹的盤子裡。
從船廠出來,天氣已經不早了。
由于工業區距離金山和海軍造船廠都有一段距離,今天明顯是趕不過去了,一切都隻能等到第二天了。
第二天兩人趕到工業區的時候太陽已經升的很高了。
當武元慶看見三年前自己離開的時候這裡孩子是一片巨大的工地,而現在已經是煙囪林立的時候,情不自禁的發出了一聲感歎:“啊!
”
“你是怎麼做到的?
”武元慶問到。
這裡就是長孫澹當初規劃的鋼鐵工業園。
單隻是一個高爐煉鐵廠以及一個轉爐煉鋼廠就已經占據了龐大的地方。
不論是煉鐵還是煉鋼都是需要巨大的能量的,所以幾十根巨大的煙囪不停的向外噴出股股黑煙。
由于當時選址的時候充分的考慮到了污染的問題,所以金山目前嗖到的影響還不是很大。
但是這裡卻是不好說了。
“咳咳。
”武元慶覺得自己的嗓子有些不舒服,吐了一口痰出來發現居然是黑色的。
這讓他有些駭然,看着長孫澹一早就戴上了口罩,當時還覺得很捂,可是現在卻是明白了過來。
再一看不遠處的葉子,葉片上也是一片黑色的煙塵。
武元慶顧不得問長孫澹了,二人很快進了這裡的廠長辦公室。
廠長一早就接到了通知,自然是全程陪同。
隻是這些人都知道長孫澹的習慣,倒是沒有主動上前介紹情況。
進了屋,武元慶瞅瞅這裡四處密閉的透明的窗戶,看着長孫澹将口罩取了下了,這才跟着照做了。
這玻璃是武元慶離開時剛剛燒制出來的東西,隻是想不到現在居然已經開始普及了,武元慶暗自想着。
“這是怎麼回事?
”武元慶指着黑色的煙柱說到。
“這個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目前隻能做到這樣了。
”長孫澹答道。
這黑色的煙柱其實也沒有完全燃燒的煤炭顆粒被熱氣流帶出來的。
為了提高熔煉爐的溫度答道煉鐵和煉鋼的要求,這煤炭都是先被粉碎成為粉末的形式送進爐膛的,加上剛剛用蒸汽機帶動的鼓風機,這效率卻是高了不少,隻是這污染問題也就愈發的嚴重了起來。
長孫澹本來也想通過一些後世的脫硫脫塵等工藝來減少污染,但是這是最近才成立的環境研究所的内容,而這些在化學沒有實質性的突破之前基本上都隻是空想而已,畢竟一步邁出去不可能将所有的好處全部占上的。
武元慶沒有想到居然還有長孫澹不能夠解決的問題,這一時也就愣住了,居然不知道該不該繼續了,原本以為自己買的股票是個績優股,可轉瞬間這就飄綠了,武元慶實在是有些不能夠接受。
“好了,我們去現場看一下吧。
”說完結過了廠長遞過來的用篾條編制的安全帽,又轉了一頂給武元慶。
這個篾條編制的東西,雖然不能夠放火,但是保護頭部還是能夠做到的。
進入工廠的武元慶立馬收起了剛剛對于長孫澹的評語,因為這個場景實在是過于震撼了。
轟隆作響的機器聲,仿佛是循環播放的背景音樂。
“安全第一”的口号随處可見,“危險”的字樣也更是醒目。
根根管道構成的世界,像迷宮,是創造的偉大。
紅熱的流動着的鋼水包中是滾熱的鐵水,操作工機械控制倒鋼水,飛濺出的鋼花火星四濺,經過一段傳送後變成又黑又硬的鋼材。
這樣的場景讓武元慶有些目瞪口呆,他實在是不能想象,這裡生産鋼鐵居然是這樣的簡單,每天都有上百噸的鋼鐵從這裡走了出去。
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迹。
就連在實驗室裡見到的蒸汽機居然在這裡也配備了好幾台,看樣子是負責牽引鐵水的流動的。
每一個古人,當他見到近代工業的時候,沒有誰能夠保持鎮靜。
武元慶當然也不例外。
就這樣武元慶暈暈乎乎的就出了工業區,其他的廠長他是實在沒有興趣看下去了。
接下來長孫澹帶他去的地方就是這煤礦的開采現場。
這倒不是說煤礦的開采有什麼特别的地方,而是這路比較特别。
由于水泥的大規模量産,這大唐滿世界都是水泥路了,因此這商業也空前的繁榮起來。
這水泥路自然也是金山的标配,而今天長孫澹帶武元慶前去參觀的卻是所謂的“鐵路”。
當見到鐵路的時候,武元慶再一次的被鎮住了,看着一匹馬就能夠拖着滿滿的一車煤炭飛快的奔馳在所謂的“鐵路”上的時候,武元慶激動了起來。
由于工廠生産的鋼鐵庫存的太多,所以長孫澹就将一部分拿出來建設鐵路了。
當然這蒸汽機車的通行還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現在也就隻能是勉強炮哥馬車了。
其實英國在工業革命開始的早期也是先建設了馬拉的鐵路,畢竟鐵與鐵之間的摩擦力要小的多。
隻不過長孫澹做的很過分,這馬拉的鐵路确實是完全按照後世的規格建設的,等到蒸汽機牽引的火車發明出來就可以直接上路了。
這才是長孫澹的節約的風格。
今天的武元慶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意識到了金山以及工業的強大的力量。
也更加慶幸自己的路算是選對了。
就在武元慶慶幸的時候,一匹快馬出現了。
金山這個地方不是很适合養馬,所以馬主要用于牽引各種各樣的車輛。
但是卻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傳令兵。
看着傳令兵手上的旗幟,長孫澹臉上的顔色立馬就變了。
“報侯爺,東瀛倭國扣押我香料船一艘,請侯爺速速回大本營。
”果然,傳令兵報來的消息不是很好。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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