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并不流行自茬應聘,來路不明的是沒有老闆敢用的。
都是這個那個互相介紹,人不熟的話還需要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做個擔保啥的。
金掌櫃沒有什麼擔保人,他緩聲緩調的,說是跟桐花的公爹很熟。
本來一家子跟着侯爺,在侯爺的鋪子裡幹了這大半輩子了,不該到外面來找事做的。
隻是前段時間摔傷了,便幹脆向侯爺推薦了自家兒子去當差,然後自己退居二線準備養老了。
結果等傷好了後,才發現自己根本閑不住,這才得了信兒再來找活兒幹的。
金掌櫃說,他的情況,都可以向侯爺查證的。
至于職業操守,東家你放心,一輩子的老臉了,不敢斷了一家子日後謀生的路子。
他們做掌櫃靠的是口口相傳的聲譽,兒子孫子以後還想被哪處東家重家,還想在這條路上混,斷不敢自毀長城的。
其實他不用解釋這麼多,還向侯爺查證什麼的。
這位說得多清楚,他兒子在侯爺手裡幹活兒呢……
和金掌櫃聊一聊經營的問題,他有經驗是肯定的,但難得的是他能認同和領悟武梁的某些經營理念。
聊到最後,賓主盡歡。
果然金掌櫃來了,男人就在不遠處等着了。
那天稍晚時候,金掌櫃表示,今天讓我請東家您吃個飯呗,預祝咱們合作愉快。
從明天起,我可就正式端東家你的碗了,歸東家管飯了……
于是一起吃飯去。
酒店包廂裡,武梁就見到了程向騰。
原來程向騰一直等在那裡。
男人站在包廂的窗邊,一身寬袍藍衫背手而立,身體挺拔卻有些蕭瑟的樣子。
他默默看着外面,給人一個冷蕭的背影。
武梁一腳跨進包廂,就僵在了那裡。
這個人……
而金掌櫃那副笑嘻嘻的彌勒臉上卻神色如故,一副沒看清那人是誰的樣子,也不跟程向騰打招呼,隻管轉身叫小二,“哎?
小二哥,這廂間有人了,你是不是弄錯了……”
一路追着問着就腳底抹油了,走之前還沒忘把包廂門給關嚴實了。
武梁:……
程向騰一直關注着武梁不假,但她在外的時候,一直放心不下,但她回京了,他卻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不知道該怎麼和她相處。
那種心思和鄧隐宸是一樣一樣的,就如那句矯情的老話說的那樣:女人,讓我拿你怎麼辦才好?
一面擔心她在外面過得不好,一面卻又很想她在外面狠吃些苦頭得些教訓才好。
程向騰的心一直矛盾着。
然後她回京了,程向騰很開心。
可是,他能怎麼着她?
着媒下聘擡回府去?
她絕不會願意再做妾室的。
安逸富足,她甯願選擇姜家那破敗荒蕪的小院兒。
外室?
家裡家外兩頭大?
倒能滿足她的自由心,但是,她真會願意嗎?
如果她隻是乖乖的住着,老老實實的呆着,他願意不顧那麼多規矩……
他能讓她在外面自由自在吃穿不愁,安安穩穩的過自己的小日子。
反正熙哥兒一年年大了,很快京城裡就能橫着走了,象他說的那樣,到時候接他姨娘回來,就又明正言順了。
可終歸,那不是正途,且不說唐家知道後會對她動的幹戈,隻她自己,便不會願意藏着避着誰去。
看看她回京之後,别說隐居了,天天市井間逛呢,哪有老實呆過一天?
這回接下酒樓,折騰的動靜這麼大,這是願意老實呆着讓人養着的節奏?
程向騰說不上有多失望,也許從她着男裝大咧咧走在人群中,興高采烈四處張望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女人,還玩心大着呢,肯定又在琢磨什麼。
然後聽說她跟人接洽商談,把人三萬兩銀子壓到兩萬,把人老闆快氣哭了。
最後兩萬六成交,這位得了便宜倒不吝安慰人家:“你看看呀,比我理想的價位高六千兩呢,才比你理想價格低四千,還是你赢了……”
聽人轉述,程向騰就象親眼看到了某人那小賴模樣一般。
算了,随她吧,不管他承不承認,她在外這一年多,就是過得更開心些。
這女人,反正他這老爺們兒也管不了了。
可是,他們之間,到底要怎麼辦才好?
程向騰忍着沒去看她,一直相當的糾結。
還好,如今她要做生意,還肯用他的人。
程向騰那亂糟的心,忽然就定了下來。
大約武梁肯留用金掌櫃,就是一個信号,是那種“你既然接受我的幫手,所以咱們還是好基友對吧”的意思。
所以程向騰來了。
不論如何,有件事兒他覺得很重要,想要跟她說清楚。
但傲驕的男人一開口還是一樣的傲驕,武梁叫了聲“侯爺”,程向騰身子就僵了僵,人沒回身,就已經開了嘲諷體,“呵,離了程府,原來是要做大商人啊。
果然出息呢。
”
商人是出息的行當嗎?
瞧不上就瞧不上呗。
武梁心裡嘀咕着,還不待說句什麼,程向騰卻扭頭看清了她的模樣。
再開口聲音就有些變調,急吼吼的,“你病過?
怎麼這麼瘦?
”
武梁:“……沒病。
”
她哪有多瘦?
隻有稍微瘦了一點兒點兒好不好。
主要是天天在外面跑,臉曬黑了些,色澤深了,視覺效果上顯瘦了吧。
不過她也沒有黑很多吧,隻黑了一點兒點兒好吧。
大男人家,看女人的眼光那麼高的分辨率幹嘛。
武梁有些不自在。
若是從前,她可能随意地說句“哪有……”就完了,如今,隻敢老老實實回話了。
決定回京開始武梁就想過很多次他們見面時候的情形,她想她會平靜坦然,看着他笑着說“好久不見”。
可實際上真的看到他,武梁說不出那般輕巧的話來。
還有那種“最近過得好嗎”的常用句型,她也是絕不敢問的。
好或不好,他不是她該關心的了。
再者開了關心體貼的頭兒,收不住場怎麼辦?
所以她想過,如果程向騰能平心靜氣來見她,大約大家還是可以坐着喝喝茶,說幾句“天涼好個秋”的吧。
沒想到男人話題開得有些偏,一時氣氛有些怪。
男人也瘦了,或者不是瘦,是神色間的沉郁,讓臉色顯得不鮮活。
還有他身上的衣服,很是眼熟……武梁掃過他的衣袖,果然是舊時衣服,心裡越發的不自在起來。
他身上穿的藍綢衫,是當初放在洛音苑裡的衣服。
男人衣服多,就跟男人的女人多一樣,每個姨娘那裡都有早起備穿的應季衣服。
這衣衫的袖口外側,某天曾被她用同色畫筆畫上去兩枝弄姿梅花,扭曲的枝條,妖娆得女人身體似的,細看還眉眼精緻,長發飄逸。
他最初沒看出那隐形,穿出去行走四方了。
後來不知道被誰提醒,才發現堂堂侯爺着實騷包……
然後她就悲劇了……
這件衣服成了調笑用品,他後來便沒有再穿過。
不知道這是抽的什麼風,竟然又穿出來了?
武梁沒敢多看,默默的低了頭。
程向騰當然是故意的,見她難得有些窘羞,他偏仰起了下巴,斜睨着她不說話。
氣氛越發有點兒怪。
武梁先忍不住,擡頭擠起了一臉官方笑容,正準備問一問熙哥兒,程向騰卻展開手裡的一張告示紙,點着道:“你發告示就發告示吧,文字說明就行了,幹嘛還在上面畫畫?
貼在外面人人瞧着很好麼?
也不知道穩當些。
”
說着有意無意的,撫弄着他的衣袖。
武梁:……
她又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肯定不能耍橫的,來句“我畫我的,要你管嗎,你誰啊”。
或者撒嬌賣乖,軟軟哼咛“知道了,以後隻畫給爺一個人瞧……”。
可以去死了。
她嚅嚅了幾下嘴唇,最後還是乖乖答道:“知道了。
”
然後,程向騰遞給她一個匣子,簡單說:“給你的。
”
武梁接過,打開。
小匣子裡晶晶亮亮的金剛石珠子,九顆。
兜兜轉轉,又回來了。
武梁:……
她托着那匣子,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從前收他的東西,很坦然很覺得應當應份,現在再收他的東西,算怎麼回事兒呢?
拒不接受?
隻怕她也拒不了。
做做姿态使勁兒推辭一番再收下什麼的,她不想那麼做。
程向騰說:“你那裡還有一顆對吧,齊了,你要的全部。
”
然後他提起了張展儀,說那女人心思不正,你以後少跟她打交道,她講的話,也忖度着聽。
――這就是他覺得很重要的事兒,不管怎樣,說于武梁知道,他對那個女人,無感。
武梁見男人這般說,便揶揄地笑了笑。
沒被亂花迷眼,還是迷過後眼不舒服所以覺悟了?
程向騰見她笑得淘氣,想着她大概心中釋然了,便也跟着笑起來。
他是相當高興的,知道她接酒樓的銀子,是拿珠子換的,不是随便什麼人資助的的時候。
看看這來财的手筆,誰敢說她不能把生意做成?
武梁不知道他在笑什麼,看人家笑你就笑,怎麼一副傻傻的樣子?
難道是東西能送得出去所以很爽?
也好,她替小程熙攢着。
說起小程熙,程向騰言簡意赅得很:那小子……他好得很呢。
然後就沒了。
武梁心裡還小忐忑了一下,這怎麼個意思,不願意她提起程熙?
不是吧?
所以她讓程向騰幫着拿拿主意,關于酒樓名字。
原本她是想叫“成兮酒樓”的,含了程熙的名,可以借侯府的勢,并且這酒樓若有盈利,還不是給那小子花用去。
如果程向騰不想她提程熙,她就幹脆改叫“五糧酒樓”好了。
程向騰聽了這兩個名字,便又高興起來。
他喜歡“五糧”這名字,肯這麼起名說明她記得從前呢,那什麼姜姑娘,誰要叫那名字。
不過當然他不同意真的用這兩個字,說女人家名諱怎麼能讓這個那個的亂叫去?
還是叫程熙的名字好。
于是問她是哪兩個字兒,是不是“承喜”?
說着手指頭點了茶水,在桌上寫起來。
誇說不錯,簡單又喜慶,聽起來很吉祥。
武梁:哎喲,那人家心情不好的,還不能來吃個飯喝個酒了?
武梁也沾了茶水,寫出“成兮”兩字兒來。
說什麼事兒都能成,才是真正萬事大吉呢,不比你承喜好?
喝了我家的酒,回頭治個喪都能治出喜感來……
程向騰:……有學問。
不過會不會有點兒太直接啊,這麼成兮成兮的一叫,别人一聽就知道咱家那小子了呀。
哎,我的名字也不錯,也可以取一個字來充數嘛。
比如,“向喜”怎麼樣?
武梁沒忍住,就笑了起來。
“向西?
取經去?
咋不向東呢。
”
程向騰寫了“向喜”兩字指給武梁看,然後自己也笑起來,“這倆字兒看着象人名,我家兄弟似的。
”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氣氛很融洽,不知不覺竟聊到很晚。
金掌櫃溜得很徹底,最後是程行來叫。
分别時程向騰說:“不管你在外面做什麼,我一直都在。
”
那時候她已經站在了廂間門口,當着程行的面,她大大方方的應着“知道了”,當時想得挺美好,自動作着“我一直關注你,我是你的依仗”這樣的注解。
後來才發現,依仗倒也是依仗,不過有時候也叫做障礙。
比如,當你結交個什麼人,尤其是男人的時候……
・・・
接手了酒樓,武梁當然一心都在酒樓上。
說是給了老闆十天時間搬家,但人家既然早生了去意,也無心再多磨蹭,老闆很麻利的鋪蓋細軟一卷,小東小西不要,找镖行托運行李物什并家小回家鄉去了,隻他自己留下收尾。
武梁尋思着怎麼整改,沒事兒便在酒樓裡晃悠。
她喜歡酒樓後面的那個大院子。
也沒别的好,隻一個詞可形容:闊大。
深和寬都有三進的長度,用院牆隔斷。
一邊住着使喚的下人夥計,以及任盛放酒樓物資的倉庫等。
院裡沒有種什麼花草樹木,如今正臨酒樓變故,越發沒有灑掃整理,院裡顯得有些荒亂。
大廚還是不錯的,人沒什麼名氣,但飯菜滋味還可以,整個廚房是一個團隊,說肯留下來做一年試試,如今已經跟金掌櫃在那兒商讨菜單了。
倒是雜役夥計們心慌慌的,原來生意不好,福利自然不會好了,如今見武梁一個女人家家的接手經營,越發覺得日薄黃昏沒啥混頭兒了的感覺,大家看着武梁的眼神,真是各種複雜。
他們觀察着武梁,武梁也觀察着他們,有門路要走的請便,肯留下來的,自然有留下的說法。
武梁到院裡各處看了看,一副疏淡樣子,沒有主動跟他們聊什麼。
迎來送往的,不說你見個人甩着帕子就上了,起碼的招呼是要打的。
沒點兒眼力勁沒點兒熱絡功夫,其實是做不好服務行業的。
忽然想起燕家莊來,她不願意去那邊了,但那裡的人們想來幹活打雜啥的,盡有人的。
沒手藝沒技術沒資格擺譜拿架,到哪兒都如此。
相比這邊院子的雜亂,另一邊院子住着老闆一家子,卻顯然更亂。
屋裡翻箱倒櫃的,院裡雞飛狗跳的。
真的,沿後牆一大片菜地,還有十多隻雞,如今還咕咕叫着滿院子撒歡呢。
老闆說,他娘,幹慣了農活兒,閑着心慌,帶着丫頭小厮天天侍弄。
倒一副不舍樣子。
鄧隐宸過來的時候,武梁正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用根鵝毛筆在紙上寫寫畫畫,想把這兩處院子重新翻修。
鄧隐宸站在她身後看了半天,直到武梁不經意間擡頭,才驚覺身側有人。
“你懂工建?
”鄧隐宸在她對面坐下,拿過她面前的紙張細看。
武梁搖頭,“這和工建沒多大關系,就是想整改院子,按自己喜歡随意描描,不是正規的圖紙那些。
”
鄧隐宸也搖搖頭。
識字多些,能讀能寫倒也罷了,竟然這些都會?
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沒覺得多奇怪。
好像她懂很多知道很多,都理所當然似的。
他還記得當初她一千兩銀子都慌得沒處放呢,但是後來要去充州,說用銀子她就一把拿出來全部花用,那是真舍得的。
然後說出遊就那麼備車就走。
――哼,也不怕路上被狼叼走。
現在回來了,說做生意就做生意了,并且拿着大把銀子也不當回事兒了?
問她哪兒來的銀子,她就笑,說:“坑蒙拐騙。
”
鄧隐宸也笑。
嗯,心情還不錯。
做生意好啊,尋求自立嘛。
所以顯然,她至少是不會回程府去的。
用她的話說,她出走,是為了走自己的路。
他都明白。
走吧,她走着,他看着,誰讓能入眼的人太少呢?
反正旁邊看着也心悅。
這是回京後他們的第一次見面,就這麼忽然就見到了,就這麼随意就聊了起來。
大家都沒有再提柳水雲,那件事兒就那麼往事如煙了。
程向騰很認真的聽武梁說着酒樓的院子準備怎麼弄法,還發表自己的意見。
其實他本來想說的是,這酒樓已經上下三層,相當的大了,還要把這闊大的後院兒分一半地方出來待客,這個偏僻的地方,有那麼多客人上門嗎?
不過他也就這般想想,并沒有真提出來說。
左右不過一間店子,盡管折騰去。
賺了賠了,多大點兒事兒。
并且沒準的,這冷清地方就被她做得紅火起來了也不一定。
反正她心思多,做事還真不好揣摩。
男人很認真說着哪裡的工匠手藝好,誰家就是請的他們。
那地面的話,應該需要用些什麼樣的石料……倒有模有樣的象個居家男人了。
上次見他,還渾身釋放着威逼威壓冷冽怒氣,現在倒難得這麼平和。
武梁挺安心的。
這樣的相處很好,象熟人朋友一樣,不給人那種上位者的壓迫感,也不擺一副高不可攀的貴人臉,讓别人也能放松身心不用緊繃。
這樣多好。
并且最重要是他沒有跟他再唧歪些男人女人啥的,這樣才是長治久安的方式嘛。
至于過去那些,本來過去過不去都得過去,何況也真沒什麼過不去的。
反正到最後送他走時,武梁沖他抱拳一揖,說了聲“還請多多關照了”。
話說這句話,她說得是多麼的真心。
鄧隐宸輕哂一聲,頭也不回的走了。
甚至于他過來這趟是有嘛事兒,他也一句沒提。
・・・
相比程向騰和鄧隐宸,不管哪種方式出場,隻要露面兒了,都是武梁希望的,反正就算人家避而不見,到時候酒樓真的開業,她也會下貼請的。
而另一個人,柳水雲,武梁卻有些不想見他。
柳水雲回京之後,直接回了雲德社。
之前他其實已經隐居過一段時間,有自己的住處的,如果他要繼續過安靜的生活,萬事俱備。
但他選擇了去雲德社,走回了舊路。
怎麼說呢,他那麼敬業那麼刻苦的練習技藝,忽然放下武梁覺得挺可惜的。
但他自己都放下了,如今又再拾起,武梁也挺感慨的。
不管你是賤籍還是良民,你自己真真切切專業唱戲了,還指望别人說你不是戲子不成?
這就罷了,最最主要是,這位從前結交甚廣,但如今,專攻一人了。
――新任太後,從前的珍妃娘娘。
珍妃給武梁的印象,似乎沒那麼在意兒女情長什麼的,但可能那是從前,人家正一心拼事業呢。
如今占領了至高地,也開始思□了?
反正地位至高的寡婦一個,天下間也沒誰管得了她。
路數和從前太後差不多,隻是不象從前太後那樣總有事無事的就讓宮人送賞出來,連吃個桃覺得甜了軟了也着人送些給柳美人兒。
新任太後是頻繁的招進宮去,唱戲,陪宴,散步聊天,反正就是随侍在側。
說起來這是他最省勁的方式,從前老太後容他周旋于權貴之間,大約需要他的身份做掩護,行些結黨串聯之事。
如今新太後不需要他幹這個,所以他與權貴間的來往,也是能省就省了。
武梁不怪他,這是他需要的庇護。
林州,那個有極不愉快回憶的地方,在武梁他們離開月餘後,發生了幾起滅門慘案。
其中就有才遭黑手的幾個“太監”,還有其他衙役公差人等。
這麼大的事兒,肯定是要上報朝廷的,尋常出了這麼大票的汪洋大盜,怎麼也得做做聲勢尋拿一番。
但林州慘案,在京城根本沒聽見個響。
顯然上面成功壓下了此事。
具體怎麼結案的不知道,想來自有完美說法。
但武梁不知道該怎麼說。
以這種方式報仇,看着他死你活,其實也葬送了自己。
誰幫了你壓下這事兒,你就一輩子跑不出誰的掌心兒了。
委身于人什麼的,從前逃離的生活,又要重新去品嘗過。
武梁剛聽到這個信兒時吓得不輕,如果有人想掩下此事真相,做為半知情人士之一,或者也可能被當成主要知情人士,會不會誰殺紅眼了要來滅口啊?
還好後來想想,如果猜測算知情的話,那麼知情人士真的不老少呢,自己安慰着自己,才好了些。
不願見柳水雲,最主要的原因當然是太後娘娘。
若非這位大咖,她也不介意象對鄧隐宸他們那樣,大家喝喝茶聊個天什麼的。
但如今他侍奉太後娘娘,他有沒有感情不說,就當他是工作吧,那人家呢,也不知道人家玩的是激情還是真情,萬一真愛了呢?
女人對于跟前女友的聯絡啥的,可是會莫名心塞的物種。
偏她的身份,不尴不尬就是這麼個角色。
而那位,可是心塞不得的品種。
反正得速速遠離,大家從此陌路,以策安全。
本來接了店後,她手上的現銀便隻有幾千兩了,若酒樓直接開業,幾千兩做流水周轉當然也是夠的,問題她想翻修重整,大約又要花不少錢。
所以她決定把柳水雲給的兩萬兩拿出來備用了,等周轉過來,再還他好了。
她是這麼想的,可人家不這麼想又奈何。
沒幾天,柳水雲竟正正式式下貼來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