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二年,八月四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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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繁星點點,寂靜無聲。
街上張燈結彩,人聲鼎沸。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賞花大會,而此時南京城秦淮河畔也都已站滿了人影。
平日裡難以出戶的妙齡少女們,也終于尋的一日的歡愉,得以外出嬉戲,得以尋找所謂的意中人。
評書裡的那位王府貴女,在花會之上與那位布衣書生相愛的故事,雖不多見,但也算是屢見不鮮。
因為畢竟,南京城中的名流女子不在少數。
所以,誰都不能保證她們會不會在這熱鬧十分的日子裡,遇見自己心儀的對象。
秦淮河畔的兩岸,一個個貼滿了紅紙的,挂上了紅燈的攤位旁,都已經是站着三五位遊人不等。
這顔色豔麗的花燈,這百思不解的字謎,還有這少男少女們眼神之中閃爍的情愫,都在為這樣的一個有意義的夜晚,添加着歡樂。
可是,有人歡喜,那便有人憂愁。
與皇城之外的熱鬧情景相比,這皇城中的宗人府内,卻是有着一個人。
一個看上去不是很快樂的人。
而他,正在不快樂的喝着茶水。
宗人府,是掌管皇家宗室事物的機構。
【零↑九△小↓說△網】前朝從未有過,但卻是由大明王朝的太祖洪武皇帝,當今聖上的父親所新設的機構。
所以,這能在宗人府内喝着茶水之人,其身份自然是尊貴的。
而這人,就是數月前,被三千朵顔衛奇襲八百裡,沖軍奪來之人。
他是太祖皇帝的第十七子,當今聖上的第十七弟。
他叫朱權,洪武二十四年被封的甯王。
他在宗人府已經快有兩月了。
與其說是待在這,倒不如說是被關押在這罷了。
他從前還不明白,為何每朝每代的皇宮貴婦們,都愛好寫一些深宮幽怨的詩詞。
但經過這兩個月的經曆,他總算是有一了一絲絲的明悟。
試問,在這樣的一處高牆深院之中,在這樣的一個無人相伴的日子裡。
誰人,又能言說歡愉呢。
但是,他畢竟還是甯王,他畢竟還是當今聖上的皇弟,他畢竟還是這靖難的有功之人。
所以,他的衣食起居倒是要比刑部天牢之中的犯人,要好的太多,太多。
每日三餐,魚肉盡有。
另有瓜果,糕點,常供不斷。
若是讓一位普通的老百姓過上此等的生活,想必也還會覺得這是一種幸運。
但是對于這位享受過無數榮華富貴的甯王來說,他又怎會還想要這些個錦衣玉食的生活呢。
而他想要的,不過是自由二子,罷了。
就在甯王将一塊如玉般翠綠的綠豆糕,放入了自己的口中時,他所處的這個院落的院門,卻是被人推開了。
緊接着,他便見到了一個人,一個至少他不是很排斥的人,走了進來。
這人的身體很胖,并不是因為他好吃,才會變得這麼的胖。
而是因為在其年幼之時生了一場重病,以至于他不得不靠進食,來緩解體内的疼痛。
雖然他花去了兩年的時間,才治愈了自己的身體。
但這兩年的負荷,也讓他的右腿,烙下了病根。
以至于到今日,他行走之時,還是一瘸一拐的。
這名肥胖男子今日隻是穿了一件很是平凡的青色紗衣。
圓滾滾的肚皮,以及那憨态可掬的臉盤,無一不是在向世人說明着,這是一個很是和藹的胖子。
但誰又能想到,偏偏是這樣的一個胖子,卻是得到了當今聖上,他的父皇的青睐,從而将東宮之位,傳于他手。
“皇叔,您近來消瘦了不少”。
這當今天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在見到了這位有些落魄的皇室宗親之後,卻極為恭敬的,不失一分禮數的向對方行了一禮,并問候道。
“呵呵,是皇兄讓你來看我的?
”。
眼看這自己的這位太子侄子對自己還是一如既往的恭敬,甯王也隻能是自嘲般的說道。
“父皇他一直都是很在意皇叔的”。
太子沒有去正面的回答對方的問題。
他并沒有否認,也沒有去确定。
因為否認會讓對方不悅,而确定卻又是在欺騙。
所以,他選擇回避。
“呵呵,是的。
若是不在意我,又怎麼讓朵顔衛抓我回來呢?
”。
他又再一次的想起了那三千人。
那原本是屬于他的三千人。
“皇叔,父皇想讓您選一處封地”。
他還是沒有正面的回答對方的問題。
也許是他太過仁慈,又也許是對自己父皇的一些行為感到了歉意。
所以,他才隻好如此言說。
“當初說好的平分天下,可如今卻隻許我取之一地?
”他想起了五年前的那個夜晚,想起了當初還隻是燕王的皇兄,僅憑一人一騎就入了自己的城池。
他也想起了他的皇兄對他許下的承諾。
太子并沒有開口言語。
因為他知道此時自己的這位皇叔,隻不過是在發發牢騷罷了。
所以,他便在等待,等待着對方的開口。
“蘇州,或是錢塘。
我要這其中之一”。
既然心中已經知曉這平分天下已是不可能,那他也隻希望自己能求得一富庶之地,安度晚年。
太子見皇叔開口便是要這兩地,眉頭便微微的皺起。
因為他知道,他的父皇是絕對不會允許這其中的任何一地,交予他人之手的。
但是他又不想殘忍的拒絕自己這位已然是落魄十分的皇叔。
所以,他便隻好出聲道“皇叔,您的要求我會傳達給父皇的”。
說完此話之後,太子便拖着肥胖的身軀,向對方再次行了一禮後,才道“皇叔,好些休息。
高熾還有事,先行告退了”。
甯王見自己的這位侄子竟然沒有對自己提出的要求産生不悅,倒也是有些吃驚。
因為他也知道,蘇州與錢塘這兩地,他是不可能得到的。
他其實隻是向看看這位當今的太子,是有何的不同,到底是什麼地方,能讓自己那位心思缜密的皇兄,選了他。
“你太過仁慈了,仁慈到一點都不想皇兄。
我真想不通皇兄他為何會選擇你”。
他隻是微微的喝了一口茶水,沒有去看那位正在端站着的太子殿下。
他聽說過一些故事,他知道那如今還在京城的二皇子其實是跟他的父皇最為相向的一個人。
無論是,勇武,還是謀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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