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行一半，袁征又緩緩放慢了車速。

　　“統帥，屬下有些考慮不周了......”

　　“想必您應該，也有着計劃，和能用到的人吧？
”

　　袁征說到這裡，忍不住有些臉紅。

　　自從林霄說，要來京南之後，基本上都是袁征在操辦事情。

　　他此時才忽然發現，自己好像，都沒征求過林霄的意見。

　　包括林霄到這邊以後，有什麼計劃，或者有什麼要找的人，他都沒有問。

　　而是直接帶着林霄，前來尋找之前的部下。

　　這，确實有些不合适。

　　“不着急。
”

　　“按照導航走吧。
”

　　林霄微微擺手，并不是多麼在意。

　　他心中，當然有計劃，他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但他知道，袁征這個人也十分重感情，他是想趁此機會，看看以前的部下。

　　“統帥，屬下錯了。
”

　　“您的計劃最重要，我們還是不去了吧。
”

　　“等我有時間，再來看他們。
”

　　袁征揉了一下鼻子，輕聲說道。

　　而林霄看了袁征一眼，就明白了袁征的心思。

　　他口中的這名手下，沒到退役年齡，卻退伍離開兵中，必然有原因。

　　戰場之上的戰士，年輕時候退役，最多的原因就是，無法繼續在戰場生活。

　　也就是說，袁征口中這名部下，肯定是因傷退役。

　　甚至有可能，是為了保護袁征而受傷。

　　所以袁征想來看他，也是理所當然。

　　“别廢話，去吧。
”

　　“我的事是重要，但他們同樣重要。
”

　　林霄微微擺手，目光平視前方。

　　他身居高位，位高權重不假。

　　但他深深明白，一将功成萬骨枯這句話的含義。

　　任他能力再大戰力再強，也無法一人硬撼百萬敵寇。

　　若沒有那些鐵皿戰士，又哪有他林霄的九星尊統之位？

　　“好！
”

　　袁征沉默兩秒，還是點了點頭，按照導航前進。

　　“他叫黃海傑。
”

　　“因為救我，失去了一條腿。
”

　　“如今，已經退役一年半了。
”

　　路上，袁征終究還是沒忍住，對林霄解釋了一遍。

　　“嗯。
”

　　林霄輕輕點頭。

　　雖心有不忍，但也明白，戰場之上多殘酷。

　　能落下殘疾退伍，已經是萬幸，更多鐵皿戰士，已經永遠留在沙場。

　　即便林霄他醫術超群，可依然，無法避免戰場之上的傷亡。

　　“統帥，咱們到了。
”

　　袁征開車，來到一處，類似一片小鎮子的地方。

　　周圍有村莊環繞，中間的小鎮，做生意的，逛攤位的，倒是挺熱鬧。

　　前面有些堵，所以袁征也沒有硬往前開，就把車子停在了外面。

　　“黃海傑退役之後，就回到了老家，據說開了一個小餐館，離這邊不遠。
”

　　袁征下車之後，又對林霄解釋了一句。

　　“走過去吧。
”

　　林霄點頭下車。

　　這一瞬間，鎮上集市的熱鬧，轟然入耳。

　　孩童嬉鬧，小販吆喝，人聲鼎沸......

　　那京南獨有的口音，讓林霄心中升起兩個字。

　　親切！

　　他被李重光帶走的時候，不足十歲。

　　在此之前，一直在京南生活。

　　所以他記憶之中，自然也是這種口音。

　　如今重回故地，林霄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念當初，他為一介孩童，機緣巧合之下被李重光帶走。

　　那時候，他年少無知，懵懵懂懂。

　　再如今，他已然成人，也曾鮮衣怒馬，身披九星蟒袍之榮耀。

　　可此刻，他依舊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

　　仿佛，做了一場夢一般。

　　而那些年的兵中曆練，又宛若夢境。

　　“走吧。
”

　　林霄邁動步伐，向前走去。

　　袁征立馬，在前面帶路，一邊在周圍尋找着黃海傑的店面。

　　進入集市之後，耳邊更加喧鬧。

　　林霄一言不發，默默跟着袁征的腳步，目不斜視的緩緩邁步。

　　他置身人群之中，又仿佛隔離于人群之外。

　　外界喧鬧，他隻享受，不會打擾。

　　故地重遊，原本塵封許久的記憶，又緩緩湧出。

　　林霄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童年的事情和人。

　　此時忽然驚覺，并沒有忘。

　　“十年，有餘。
”

　　林霄喃喃自語。

　　當初，十歲之時被李重光帶到西北兵中。

　　而今年，他二十三歲，已經過去了十三年之多。

　　十年時間，足夠讓很多人，很多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此時的林霄，忽然有些好奇，當年那孤兒院内的人們，如今過的如何了。

　　“可笑。
”

　　“我真當，自己是來旅遊的了。
”

　　片刻之後，林霄又自嘲一笑，微微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