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佳茗是在兩天前找到這個小團夥的。
這個團夥以黑子為首,主要是放貸。
梁傑簡直走火入魔,之前已經欠了黑子一大筆錢,後來三番五次問梁佳茗要錢,也是為了給黑子還。
可惜高利貸是個大窟窿,梁佳茗前前後後幾次給了梁傑的也就是幾萬塊,梁傑一次又一次要錢,她受不了,想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便心生一計,直接去找黑子。
這些放貸的人什麼都做,所以職業生涯伴随各種風險,黑子這段時間打算金盆洗手,把之前流到外面的錢連利息一起收回來就打算離開L市,對梁傑就催的更緊些,而梁佳茗在這個時候找上門,給了他一個建議。
梁佳茗說,八十萬算什麼,給他一條賺錢路子,八百萬都不是問題。
黑子本來看着梁佳茗那樣子沒當一回事兒,結果梁佳茗繼續說下去,他才發覺,這路子挺野,野的就不像是梁佳茗這麼個看似乖乖女的人出的點子――
綁架。
目标是路家千金,梁佳茗說她已經安排好眼線,可以在不驚動其他人的情況下綁架路念笙,然後打電話給路念笙有錢的父母要挾。
黑子有過遲疑,不過最後利欲熏心,想想自己快要離開L市,加上以前這些亂七八糟事兒也不是沒有辦過,便和梁佳茗達成協議。
隻要梁佳茗提供正确的信息,讓他們順利綁到路念笙,便可以将梁傑的債務一筆勾銷。
梁佳茗的消息來源其實是闫傑。
闫傑這幾天都受命于傅子遇,盯在路家門口,她是幾天前預見闫傑聊天的時候知道的,當時心裡就是火氣翻湧。
傅子遇至今仍然不肯對路念笙死心,為了路念笙和傅承修大打出手,現在又叫闫傑去接人,簡直對她視而不見,她忍不了。
她給了闫傑一筆錢,和闫傑私下裡聯系着,了解路念笙一舉一動,包括這幾天出門的一些規律,直到這個晚上,聽說路家二老出門應酬,她發覺這機會千載難逢,便給黑子打了電話。
結果才去見黑子,就被人不由分說給綁住了。
黑子做這些事情這麼久,心思缜密,哪兒能全權由着個小姑娘牽着鼻子走?
綁梁佳茗,是求個保障,若是有個萬一,也要有個墊背的。
拿着梁佳茗給的電話号碼,黑子撥通了何歡電話。
……
傅承修接到電話匆匆趕到路家,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路家除了路家二老之外,還有傅子遇,闫傑,以及一個前來做筆錄的警員。
傅子遇見着傅承修,眉心緊擰也沒有什麼好臉色,但這個緊要關頭不便發作,直接問:“你有沒有印象,念笙最近得罪過什麼人沒有?
”
到了這個時候,傅承修自然也不能還糾結于之前他和傅子遇那點兒争端,搖頭,“沒有,她回到路家之後交際圈本來就已經縮小,那時候一起混的一些兄弟都不太接觸了,我實在想不到她會得罪到什麼人。
”
何歡眼圈都紅了,“念笙還挺着個大肚子呢……一個孕婦怎麼受得了啊……”
傅子遇心口一緊,攥緊了拳頭。
房間裡氣氛壓抑,一片令人焦灼的沉默蔓延,而此時響起來的電話鈴音格外刺耳。
何歡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是個陌生号碼,她皺眉按下接聽,正要起身往出走,卻因那端傳來的第一句話就定在原地。
“路念笙人在我手裡。
”
一個陰沉的男音,讓她不寒而栗,攥着手機的手發抖。
“你是誰?
為什麼要綁架念笙?
你把她怎麼樣了?
!
”
客廳裡幾個人聞言不約而同擡頭看向何歡。
警員立刻走過去,使眼色,暗示何歡按下免提。
何歡照做,折回沙發那裡按下免提将手機放在桌上。
那端那男音有些橫,“綁架還能為什麼?
我這人沒别的愛好,就錢,現在人在我手裡,你們拿八百萬贖金來,我自然會放人。
”
幾個人均是一愣。
何歡最着急,“好,沒問題,錢我給你,可我得确定她沒事!
”
那端冷笑着:“現在是我來和你談條件,你先給我聽清楚,明天交易,我要現金。
”
何歡一愣,與路老爺子對視一眼,沉了口氣,“現金八百萬很難那麼快從銀行提出來的,能不能寬限一下……”
“不能,你也不是不清楚,你女兒是個孕婦,我這裡條件也不好,一個孕婦在這裡其實挺吃苦的,這要是有點兒萬一,咱們彼此都不好交代,你說是不是?
”
何歡頓時也不敢再多說,“你們别傷害她,錢我湊,我馬上就湊,明天我把錢拿去哪裡?
”
“明天我會再聯系你,還有,最好别報警,你也知道你們觸動警方過來是什麼樣,大家對峙火拼什麼的,我倒是無所謂,死都死幾回了,可你們的女兒呢,要是一般人就算了,一個這麼大月份的孕婦,這一折騰下來,就算自己命大,孩子也保不住,這你清楚吧?
”
何歡點頭,眼淚掉下來,“清楚,你們讓我和念笙說說話好不好,讓我知道她還不好……”
“準備錢去,什麼時候準備好了,咱們才有的談!
”
說完,那端挂斷了電話。
警員立馬拿起手機看号碼,然後摸出自己手機來打電話,一邊解釋:“我讓技術部門先查一下這個号碼,看有沒有可能在下次來電的時候進行追蹤定位。
”
何歡想起什麼,一把将手機奪了過去。
那警員一愣。
“不行,你們要是找到了,真要和對方動手嗎?
念笙不是普通人質,她再有一個月就生了!
挺着那麼大的肚子,怎麼經得起你們折騰?
”
幾個人不約而同沉默下來。
路念笙情況的特殊,使得整件事變得更加棘手。
要是普通人,警方出動雖然有些風險,但其實還算是可控,有希望的,可是一個即将臨盆的孕婦,經不起任何閃失……
警員面色也有些為難。
本來晚上警局大多數人都已經下班,他也是值班的,是路老爺子給上面的局長打電話,他才出了個外勤,特意過來先了解情況。
可現在,這情況很不妙,綁匪明明已經打來電話,卻因為要顧忌路念笙的身體而瞻前顧後。
傅承修默了幾秒,“不如還是先查吧,不然難道死等?
這樣太被動了,要是能夠确定位置也算一條信息,然後再商量怎麼救人。
”
路老爺子表示贊同,拿過何歡手中手機交給警員,“先查吧,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但是具體怎麼行動,明天我和你們局長先談過再說。
”
警員點頭照辦。
何歡一張臉全然失去皿色,唇哆嗦着,“怎麼辦啊……”
說話間,眼淚又不住地流下來。
路老爺子手在她背後輕撫,算是安慰,複又擡頭看向傅子遇和傅承修,好一陣,說:“謝謝你們為了念笙的事情這麼晚了趕過來。
”
傅承修蹙眉還在思考,聞言愣了一下,“這都是我該做的,念笙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
傅子遇冷哼了一聲。
傅承修也沒理會,兩個人彼此之間還是看對方不順眼,要不是因為事态緊急,傅子遇是斷然不願意和傅承修一起坐在這裡的。
傅子遇低着頭,面色也微微發白。
這一陣子,他腦子裡面亂的很。
他得承認,他沒有傅承修穩,甚至可以說,這一刻的他是慌亂的,慌到沒有主意,腦海一片空白。
他恨路念笙,可是恨也源自于對她的求而不得,所以他更不能忍受她出任何意外。
他還有話想要和她說,他開始後悔,最後一次通話的時候不該用那種态度對她,如果有機會,他想要和她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可這些的前提都是,她要好好活着。
他攥緊了拳頭,鋪天蓋地的恐懼感攫緊他的心,令他簡直不能喘息。
傅承修這時候突然開口,對他道:“有件事情很奇怪,我離開家裡的時候,據說梁佳茗還沒有回去。
”